笙箫默自然明白他在赶人,到底是小两口,小别胜新婚嘛,他懂的。
笑说:“啊,确实没事儿了,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他一走,花千骨顿时松了口气,低头整理了下衣服,才发现跟昨天那身不一样了,想必是师父给她换的。虽是睡衣,但版式严谨,长衣长裤,在人前也算不上失礼。
白子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温声问:“休息好了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她摇头,抱住他腰往怀里一钻,还有些心疼。
“师叔说你真气乱流了,比起我,师父你才更应该休息。”
一大早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但这么多年未见,师叔肯定有许多话要与师父说,而她更有许多疑惑得不到解答。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在沙滩上,为什么师叔他们不在长留而住在这种简陋的木屋里,以及,为什么直到现在她只看到了儒尊而没看到世尊摩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待解决的问题。
难道说,在她和师父被困霁雪涯的时间里,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吗?
是血灵还是……
白子画答了句“我没事”,给她挽好发后又在屋子里温存了一会儿,从他口中,花千骨得知了一切始末。
原来,当初师父下霁雪涯后不到半月,各仙派就陆续出事了,他们的掌门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无一幸免全成了血灵,而门下弟子跑掉的不知下落,没跑掉的都成了血灵的食物。三天之内,整整四个大派一夕尽毁,人畜不留,其余的也是一片混乱,虽不至于灭门却仍控制得吃力。
这些消息传到长留时,当初答应来长留的那些掌门已经坐在了长留殿上,摩严和笙箫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当机立断把他们控制了起来,随后耗费巨大力气,成功驱除了他们体内的潜藏血灵,待那些掌门清醒后与之彻夜长谈,终于说服了他们一起抵抗血灵。
过后三年,血灵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迅速蔓延到六界各处,就连妖魔界都被血灵神不知鬼不觉地侵蚀了大半,魔君杀阡陌雷霆震怒,重出江湖后的第一战便亲杀了五万失去控制的妖魔大军,而后携手下春秋不败等人主动出击,将地盘内的血灵全杀了个干净。
但血灵本就是邪物,死了一拨就会又出现一拨,就跟烧不尽的野草似的没完没了。杀到最后,向来以杀人如麻,手段残忍着称的妖魔都麻木了。
仙界这边,长留作为预防最早,受侵蚀程度最轻的门派,毫无疑问成了幸存仙门弟子们最好的去处。隔着一道巍峨的山门和强大的护山结界,每天都会有人来投靠,也每天都会有人死在来的路上,为此,摩严专门下达了一道只进不准出的命令,为的就是避免有人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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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之外天地阴沉,暴雨数月不息,尸体横陈,灾病不消,空气中都飘着血的腥味,到处能看见行尸走肉一样寻找食物的血灵。他们或由人变成,或是动物变异,要么单独一个,要么成群结队,皆形容恐怖,火烧不死,刀砍不死,是实打实的怪物。
而最让人头疼的,是血灵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吞噬、壮大、升级,直到成为连天雷都弄不死的大邪物,而世尊摩严就是在一次混乱中被那样的血灵所伤,直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每天靠着灵药延续生机。
为了早做准备,儒尊笙箫默联合九阁长老想要用神器东皇钟创造一个小世界,没想到刚开启神器,就被一阵强光笼罩了,再醒来就出现在了这片海上。算上今天,他们几人已经被困了两月有余,且跟着笙箫默进来的人只有落十一他们几个,当时,九阁长老明明才是站得离他最近的,却莫名其妙幸免于难了。
在这点上,笙箫默想不通,完全想不通。后来糖宝告诉他,她知道一种可以无视地域和空间的召唤术,只要施展成功,就能把骨头和尊上弄回来,到时没准就能出去了。
于是,笙箫默真的采用了,师徒二人也真的回来了。
听完这些,花千骨突然觉得当年被摩严扔下霁雪涯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些年她和师父平平安安,日子安乐,没血灵烦心,没俗事叨扰,多自在啊。
不过回来也还行,至少她又能见到糖宝她们了,就是不知道杀姐姐和东方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能力都不弱,应该能保护好自己的吧。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白子画皱了皱眉,说:“是幽若。”
从拜入小骨门下开始,那丫头就没过过正常师徒该有的日子,前世今世兜兜转转数百年,她该是想念小骨极了。
花千骨也觉得愧疚,起身将门拉开,怀里瞬间撞进一个人。幽若把她抱得紧紧的,一边说着“师父,我好想你”一边眼泪直流,委屈的小脸都皱成一团,又滑稽又可爱。
花千骨摸摸她头上的小丸子,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不是在这儿吗,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成核桃了。”
不怪当年师父会选幽若当她的徒弟,这丫头实在太像她了,一样的娃娃脸,一样的丸子头,性子娇气又坚韧,多数时候又很调皮,傻傻的又有点小机灵。遥想当年她刚出蛮荒,面目尽毁潜入绝情殿探望师父的时候,这丫头撞见她后不仅不慌,还傻傻央求她教她做桃花羹。
幽若与她的缘分,远不是一块勾栏玉说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