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掏出自己份额的盐，铺满陶盆整整一层，搅拌，浅腌，再冲洗，再揉搓，直到陶盆里之剩下一坨白色泛粉红，看不出一点瑕疵的肉。

光是将不健康的腥臭大致去除，就已经倾倒了一盆又一盆的水，花费了他整整半个上午的时间。

在这期间，狼头抱着陶盆在水潭与鳄老住处跑了一趟又一趟，就连身体素质强如他，额头间也不免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葱姜蒜，料酒淀粉和生抽，或许清洗去腥的步骤能缩短许多。

忽然间，吴廖有些理解，为什么嚎狼族部落的人们愿意吃泵血的心脏和消毒的肝脏，也不愿意吃消化器官了。若非部落搬迁到距离水源非常近的地方，这样的用水消耗想都不敢想，不想让自己臭死，就要让取水的人活活累死。

“祭司大人，您清洗这些臭烘烘的内脏，是打算吃？”鳄老倚在小屋门口，一脸笑嘻嘻地看着正在忙碌的吴廖。

“对。”

吴廖揩去额头的汗水，点点头。

“其实，只要处理得当，像牛羊这种食草类型的动物，它们的内脏都可以吃，当然，黑猪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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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肉动物，豺狼虎豹啥的，吴廖或许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过它们的肉，但它们的内脏能不能够经过同样的处理后依然可以去腥食用，他不敢打包票。

“可祭司大人，这些内脏的肉和全身的肉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而且您只是清洗，就花费了大量时间、盐和水。”

言外之意就是，付出的劳动和获得的回报不成正比？

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挽留这么少的肉？

吴廖逐渐摸清鳄老言语中的深意。

以嚎狼族目前的状况来说确实如此。

战士们需要拿起武器外出狩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根本没有这个闲心去为了吃一些臭烘烘的内脏而大动干戈。

如果肉不够吃，那就多狩猎一头，或者少吃一口。

而这些处理起来极其麻烦，还不一定能够摆脱腥臭的油腻内脏堆起来的肉，也不过是四五个成年男性一顿的食量。

“但积少成多，如果每一头狩猎回来的野兽，其绝大部分的内脏都能尽可能地化为族人们的食物，如此一来，猎人们的负担也会减轻许多。”

吴廖即使在聊天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放慢手中的动作。

他将一部分肠子截下来，一层层套叠在一起，用小刀割断前后，首尾相连，做成一个个状似甜甜圈的肉圈，后拿出让狼头族长帮忙现拔现洗的止血草。

在抵抗无效，强行被鹭按住治疗之后，吴廖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咀嚼过那种用于止血的草叶。

草叶的味道比想象中好很多，虽略带微苦，但总体上有一股如薄荷般的清凉和浓浓的青草之香。

他当即决定把这种草纳入烹饪内脏的食谱之中，以草为绳，绑住游泳圈般的肉圈。

又将一部分清洗干净的肠子攥在手中，抱起装满了提前用小刀剁碎的脾肾等其他内脏的陶盆，混合着盐和少许草叶，用一根筷子粗细的木棍一点点灌入肠衣之中。

直到所有的馅料填满肠衣，最后，用多余的肠子打结束口，制作成一根根饱满的肉肠。

左手起陶锅烧水，右手搭建晾晒的支架。

锅中放入食盐和青草提香，水开之后便扔入肉圈焖煮。

晾晒的支架下堆起柴火，柴火没有使用枯枝烂叶，而是纯粹的木头。

浓浓的烟雾滕然而起，将晾晒架上一根根低垂的肉肠笼罩。

少顷，一股勾人垂涎的肉香从部落边缘的树林中飘出，荡在整片部落之中。

“什么味道...好香......”

“咕咚......难道已经到正午了吗？”

“谁在做肉......这肉的味道...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

部落里，渐渐地，一只只鼻子都朝向了天空。

他们猛嗅着，大口大口将空气中的味道吞入肺中。

腰胯下的双腿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开始自发挪动。

踉跄的脚步们沿着香气传来的方向，朝着扶摇直上的那柱白烟，纷纷汇向同一处。

汇向同一处树林。

同一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