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稍许责备的语气道:“部落里有我、鹰叔和你父亲,还有很多强大的战士守护着,你不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堆在自己的肩上,看看你的黑眼圈,以前那个阳光灿烂总是挂着笑甜的鹭都被你搞到哪里去了?”
最后这句,不过是已经知道了答案的趣话,巨大的痛苦总能催人一夜成长。吴廖还是决定抛给她,提醒她,让她不要忘记自己以前的样子。
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
吴廖有时也会驻足回羡过去的自己,有时看到愚蠢,有时看到无知,但更多的时候,看到的是过去的自己所拥有的现已丢失的东西。
而很多时候,很多东西,丢掉了,就丢掉了,再也不可能捡回来了。
“大人!呜呜......好香......”
吴廖猝不及防地被鹭抱住,他不知如何自处的双手举在空中,眼睁睁看着鹭将母鱼产籽般呼呼冒出的眼泪抹在自己的白衬衣上。
“喂...不要动不动就把我的衣服当成你的擦脸布好不好。”
鹭一边用脸磨蹭着吴廖的胸膛,一边贪婪的嗅着吴廖的衬衣,嘴角重新挂起浅浅的笑意,脸上的表情比刚才好上许多。
“因为大人...大人的身上闻起来很香。”
这怕不是一个真变态......
吴廖生无可恋的翻了翻眼睛,抬起手掌,抵住鹭的额头,把鹭和自己的衣服分开。
“好了,别闹,吃完早饭赶紧回去睡觉,睡充足了,养好精神,下午有任务需要你帮忙。”
鹭叠起双手,捂住额头,竖起的耳朵以极其微小的幅度抖动两下,幽怨地念叨着“让我多闻一会儿嘛”,又好奇地问道:“任务?什么任务?”
吴廖邪魅一笑:“需要你耗费大量气力的任务。”
......
“什么?!祭司大人,你要进山?!”
狼头震惊高昂的声音犹如袭岸的海浪,拍得吴廖不自觉眯起战术后仰。
本想着进山这件事还是和族长知会一声比较好,就让鹭去叫族长前来,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大,就像是大象踩上了跷跷板,差点把自己喷倒了天上。
“我说,族长大人,麻烦您不要这么激动,我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吴廖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哦对不起。”
狼头怔了怔,重新把大山一样耸起的身体落回地上。
“祭司大人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进山。”
他也学聪明了。
自从祭司大人夜间擅入水源地,先前又听柳蛛等人透露祭司大人也参与狩猎食尸鸟之后,他就不再强调哪里有多么危险。事发两次,狼头也摸清楚了,以吴廖祭司的脾气,如果需要,哪怕是胡狼族压境,他也敢提上长矛闯上一闯。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到处看看,找找石头啥的,不一定有什么想要的收获,随便逛上两圈就回来了。”
吴廖挠挠头,憨笑道。
从听到“就是要到处看看”开始,狼头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再听到“随便逛逛”的时候,他的脸庞已经不可遏制的抽搐了起来。
终了,心里无名的怒火越发旺盛,他忍不住大声道:“大人!您当进山是散步啊!您知不知道山里有多么危险!”
令人神魂震荡的声音再次波及吴廖的耳朵。
他龇牙咧嘴,后仰着脖子道:“族长,麻烦您说话的声音低八度。”
狼头与吴廖对坐,不大的圆屋内,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
虽然不知道“八度”是低多少,但狼头也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或许太大了。
“哦对不起。”
你别总是哦对不起,然后一激动就抛到脑后放狮吼吧?
嗓门实在是太大了,不愧是远猎队带头打信号的。
吴廖眯起眼睛,伸手擦去几滴飞溅在脸上的口水,双腿动了动,把身子向后挪了半步才开口。
“族长放心,我不会贸然深入,就是在靠近水源的这片山坡上看一看,走一走,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
吴廖用余光偷偷瞟向乖坐在一旁的鹭,注意到她的脸色已有恢复,比上午初见多些许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