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柳氏惊泣一声,快要哭厥过去。
泪眼朦胧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顾宝珠,忽然,一道灵光自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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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柳氏已经朝向了顾宝珠:“宝珠——”
“你救救娘吧!娘知道错了,下回我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先前……先前我做了错事,可我已经将那些东西都还给了你。”柳氏苦求道:“宝珠,你忘了吗?以前我对你多好,我将你看作亲生女儿,我只是一时误入迷途……你放过我吧!好不好?宝珠,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顾老夫人也看向了顾宝珠。
顾宝珠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柳氏。
她已经沉默已久。
作为最早发难的那个人,她后来的沉默显得极为奇怪,身后最了解她心思的鹊儿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但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柳氏的身上,并未有人发觉她的古怪。
就算发觉了,也许也会像现在的柳氏一般,误以为将她的沉默看作心软。
顾宝珠在想着自己的梦。
初到顾府时,柳氏母女二人只是寄人篱下,处处讨好她这个顾家大小姐,最开始,柳氏确实对她也掏心掏肺,在做那个与未来有关的梦之前,顾宝珠几乎将她当做亲生母亲一般看待。
柳氏熬得一手甜汤,不只是老夫人的童年记忆,也是她童年时的回忆。
她喜甜食,也最喜欢柳氏的甜汤,小的时候,柳氏几乎天天都要做给她喝。直到后来,柳氏做了顾夫人,她也越长越大,喝到甜汤的次数也渐渐变少,再后来,这个家中,便只有老夫人才能常喝到。
在她的梦中,崔明玉时时来寻“她”,她这个妹妹向来贴心,还学会了一门手艺,常常做吃食给“她”吃,便是自己不在,也将这门手艺教给了“她”身边的丫鬟。嫁人之后,“她”身边的下人都换了一波,除了喜儿与鹊儿还陪在身边,其他全是新的人手,非常容易插入眼线。
于是,不知从何时起,“她”生了病,刚开始是心病,大夫说是抑郁成疾,后来便身心都出了问题,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她”去的那么早,离世之前,与顾老夫人一样缠绵病榻,这其中会不会有那母女二人的手笔?
毕竟,“她”不死,怎么让出陆夫人的位置,又怎么成全那对有情人?
柳氏在害顾老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这是救她于水火、给予她新生的恩人?在害她时,又可曾当真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
注意到顾老夫人关心地看着自己,顾宝珠闭了闭眼,将波荡起伏的心情压下。
她不去看柳氏,任凭柳氏像是被抽去希望一般颓然倒在地,她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她说:“祖母先去歇息吧,我要看着这个人被关进大牢,我才能甘心。”
顾老夫人叮嘱:“你还有身孕在身,千万别一时置气,伤了自己的身体。如今天色已晚,你先回家中休息,此事便交给你爹,他会办妥的。”
顾宝珠冷眼一横,对上顾父的视线,她哼了一声:“我不放心。”
顾父:“……”
顾父……忍了。
“那交给我。”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顾宝珠循声看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前。来人面容冷峻,眉眼间满是肃杀之意,气势比空中飘着的雪花还要冷冽,他大步走到顾宝珠身边,鹊儿十分有眼色地让开了位置。
魏屹的到来带着外面冰雪的冰冷气息,却叫顾宝珠没由来的安下了心。
她仰头看向他:“你怎么了?”
魏屹道:“我到家时没看见你。”问过家中的下人,从管家口中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后,他便立刻往顾家赶了过来。
虽然是刚赶到,但一看里面的场景,只见跪在地上眼泪横流的柳氏,就能轻易找到真凶是谁。
魏屹抬了抬手,跟在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去,二话不说,动作利落地将地上的柳氏与常大夫二人抓了起来。
“送去大理寺。”魏屹说;“与高大人知会一声,叫人严加看管,别让人跑了。”
“是!”
柳氏惊恐地睁大眼睛,常大夫也奋力挣扎了起来。
她高呼:“老爷——”
常大夫高呼:“老夫人——”
二人的呼声才刚起了个头,下一瞬,就被人果断地捂住了嘴巴,只露出一双因惊恐而大睁的眼睛,挣扎着被人拖了出去。
呜呜声渐远去,很快消散在夜风中。
人都走了,魏屹才冲顾父点了点头:“顾大人,容我逾矩了。”
“……怎么会,魏将军与小女成了亲,也是自家人。我还要多谢魏将军帮忙才是。”顾父一脸心痛地说:“没想到此人的心肠如此歹毒,家中出了这种丑事,叫魏将军看笑话了。”
魏屹:“既事情已经解决,天色已晚,我带宝珠回家。”
“应该的。”顾父殷切道:“我送你们。”
魏屹并未拒绝,扶着顾宝珠站了起来。
一站起,酸麻之意从脚中传来,顾宝珠脚下一个踉跄,好险被魏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