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一道声音:“依我看,还是将人放了吧。”
众人闻声看去,见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头上还绑着一圈绷带的陆柏文。
罗知府忙起身迎了过来:“陆大人,你怎么来了?你这才刚受了重伤,怎么不躺在床上好好歇歇?”
陆柏文温和地笑了笑:“不碍事。”
“陆大人方才是说,把人放了?”有一官员出声:“就这么把人放了,是不是太简单了?”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他们打伤朝廷命官,若是一点责任也不受,岂不是要养大他们的胆子?这一回是打伤了陆大人,下一回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陆柏文反问:“那按照诸位大人的意见,应当是?”
“这……”
众人四处看看,一时也无法决断。
陆柏文笑道:“既然诸位大人都不知该如何处置,那不如听我的。大夫说了,我这只是小伤,不碍事,既无大碍,也不必叫人惊慌,若是现在放不得,那多关几日就是了。”
寻常的百姓,入了大牢便要吓破胆子,更何况还是在大牢里被关一些时日。虽不会受什么苦,可也要日日受精神的折磨。
在现在这关头,关在牢里与关在家里又有何不同呢,连死囚犯都已经有了死志。
众人想了想,见他这个苦主都没意见,索性也懒得再计较,便顺着他的话应下,很快便去忙活其他事情。
而陆柏文,自然也有一件要事要办。
对此萍州之难,上辈子,他束手无策,只能与其他官员一起尽力安抚百姓,维稳萍州城内的秩序,也是与众人齐心协力,撑到了太医研究出疫病的治疗方法后,萍州事了,才总算回了京城。
算算日子,如今天已入了秋,但也快到了上辈子萍州疫病结束的日子。上辈子,直到天冷了,快到冬天的时候,他才离开萍州,而此刻秋老虎还猛烈。
若是赶得早,他还来得及与顾宝珠过中秋。
上辈子,他与顾宝珠新婚不久就分别,连第一个中秋也错过了时候,明明是团圆的日子,却分隔在两地,惹得后来顾宝珠对他埋怨连连。
想到此处,陆柏文心情雀跃,出了门后便去往太医所在的地方。
他当然不懂半点医术,不然,也不会在萍州被困数月。但他从后世而来,亲身经历过萍州的瘟疫,也亲眼见证过疫病的消失,连与这几个月有关的卷宗都是他亲手写的,自然也了解过疫病的治疗方法。
时隔多年,具体的治疗方法,他已经记不清,却还记得其中有一味意想不到的药材起了最关键作用,大夫们迟迟没有找到疫病的治疗方法,便是少了那一味药。
那一味药迟早都会找到的,但他却能借着先知之便,提醒大夫们,提早结束萍州的灾难。
陆柏文急忙奔去大夫们所在之处,推开门,满室弥漫着药草香。
室内,大夫们正眉头紧锁,翻着医书,挑拣着药材,熬着药汁,坐于主位的,便是京城派来的御医。
见他推门而入,大夫们纷纷抬头看来:“陆大人?”
“陆大人方受了伤,怎么到了此地来?”
“莫不是外面出了什么要紧事?”
陆柏文抬步进来,笑意温润:“诸位别着急,我只是顺路经过此处,便来看看。”
……
疫病的治疗方法找到了!
听闻这个消息,众人连忙丢下手中的事务,直奔向善堂。
他们拿布巾蒙着口鼻,这数月以来,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打扮。
善堂里住满了得了疫病的人,往常,他们都不忍到此处来,因为这儿是全萍州城内绝望最多的地方,可此时此刻, 善堂内的病人们全都撑着身体伸长了脖子往某处看,每一个人的眼中都绽放着希望的光彩。
“让让,让让。”
众人费力挤了进去。
在最中央,太医正在给一个病人把脉,抚着花白的胡子,连连点头。
“怎么样?大夫?他好了吗?”
虽然是问了这样的话,可所有人都是满脸高兴,因为那个病人几日前已经奄奄一息,连粥汤都喂不进去,这才几日功夫,面上已经有了血色,虽然还虚弱着,可人却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太医把完了脉,又叫他换另一手探了探,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太医松开手,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好了!”
善堂里霎时被欢呼声淹没,无数病人以及他们的亲属们喜极而泣,还有的放声大哭,眼泪很快淹没了整个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