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到面前,借着灯火的光辉翻来覆去的看,好似是头一回认得自己的手,眼中充满了新奇。
这一双手,往前得过许多人的叹息。她的母后忧愁,问她为何不能像其他公主安安静静,文雅贤淑。她的父皇摇头,问她为何不能像其他女儿进退有度,端庄知礼。她的兄长头疼,问她为何不能像其他妹妹乖巧听话,安分守己。
还是头一回,有人将她的手与那以英勇无双为名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很快将手放下,道:“魏将军是一等大将军,为天下武将之首,当之无愧的英雄。我如何能与他相比,你也不过是说些好听话。”
顾宝珠道:“今日我到山庄之后,用的晚膳中有一道兔肉,听闻是公主殿下亲手猎来的。我沾了殿下的光,才能尝得如此美味。”
安宁公主:“是又如何?”
顾宝珠:“我吃了殿下亲手猎来的兔子,心中已是美妙至极,如果说了什么好听话,那也是发自肺腑。若殿下听了觉得高兴,那兔子也死得其所。”
安宁公主瞥她一眼,眉目舒展开,唇角勾起露出浅浅笑意。
安宁公主又捞来一托盘,上面盛着一壶清酒,她往顾宝珠这边递了递。顾宝珠不胜酒力,接过来饮了一杯后便脸颊粉红,也不知是这酒太烈,还是在汤池里泡的太久,连脑袋也开始发晕。她喝了一杯,便不敢再接,安宁公主也不介意,兀自举着酒杯饮酒。
金黄的酒液一杯接一杯的入肚,她竟面不改色,好似喝白水一般。顾宝珠看在眼中,不由得暗暗羡慕。
这温泉池子再美妙,也不能泡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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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酒力发散,顾宝珠的头越来越晕,眼皮子也开始打架。她不敢多待,与安宁公主知会一声后,便告辞离开。
回到暂住的小院时,祝月琼竟还没回来。
顾宝珠心想:幸好她提前派丫鬟来知会过,要不然,也不知会等到什么时候。更别说遇见安宁公主了。
魏屹没想到,自己的夫人出去时还清醒,回来时连路都走不稳了。
他伸手将人接了满怀,伴着熟悉的香脂气味一块儿传来的,还有淡淡的酒香。
魏屹低下头,望着怀中人两腮薄红,眼底水光潋滟,似春色海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你饮酒了?”
顾宝珠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杯。”
她也还有半分清醒,兀自纳闷:“不过一杯,我怎么会这么晕?”
“谁给你的酒?”
她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走路,魏屹索性将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顾宝珠老老实实地答道:“安宁公主。”
“公主?”
“我在汤池那边遇到她了,她在饮酒,便给了我一杯。”顾宝珠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缩进被褥里,脸颊蹭了蹭柔软的锦缎,没一会儿,便困得眼睛都眯起来,强撑着与他说:“我绝不是醉了……安宁公主喝了更多,可她一点儿也不见得醉……”
魏屹不置可否。
闻得出来,她喝的是京城酒坊有名的秋日醉,入口香醇,并不浓烈,可后劲却很足。酒量好的人当然不在意,酒量不好的就如顾宝珠,一杯就倒。
喝醉的顾宝珠竟难得听话粘人,不见平日里半点脾气,他刚躺下,她的手脚便缠了上来,依偎到了他的怀里。此刻她也不再嫌热,魏屹把她的手移开,她闭着眼,发出两声撒娇似的软绵绵的哼哼,反过来抱得更紧。
无法,魏屹只好将她拥入怀里。
但醉酒了的顾宝珠似乎也有些不讲理。
魏屹低头看看自己被她蹭开的衣襟,怀里人滚烫的呼吸尽洒在胸前,他又仰头看了看床幔的纹样。
……这回是她先动手的。
他翻过身的时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