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珠钻进被褥里,见他还坐在那没动,疑惑问:“你还不去?”
“……马上。”
他低低的应了一句,站起身走了两步,同手同脚。
顾宝珠没有发觉,舒适地躺了下来,懒洋洋地舒展自己的四肢。
今日可真是累坏她了。
魏屹进了沐浴间。
下人动作迅速地将里面收拾好,浴桶里也倒入了新的热水。室内还带着前一个人使用过的痕迹,呼吸间,好像还能闻到顾宝珠身上的香。
他脱下外袍,轮到解腰带时,他的动作忽然变得笨拙,比以往还多花了一点时间。
他将腰带挂在衣架上,又将所有累赘的衣裳都脱下,没有用热水,只提起了放在一旁的冷水桶,从头淋下。
魏屹飞快地洁净自己的身体,动作利落,不见半点迟疑。
洗好后,他低头嗅闻自己。沐浴过后,身上弥散的酒气已经全都被洗掉,此时只余下清冽的水气。
魏屹放下了心。
走出去前,他想了想,又从旁边架子上取了一块香脂,细致地在身上抹了一遍,再重新洗掉。
这香是栀子香,抹完了,他举高手臂闻了闻,顿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颇不习惯。他从来不用这些东西,应当是顾宝珠的丫鬟置放的。此刻,就算是放下手后,鼻尖好像都还萦绕着这股香味。
与顾宝珠身上的似乎不是同一种。
魏屹面无表情地想。
她好像十分喜欢侍弄这些香料,每一回见面时,身上都带着不同的香味。有时是淡雅的花香,有时又有些甜,但不是糕点的那种,更多时候他闻不出来,只觉得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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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军营里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身上全是汗臭味, 床铺底下常常塞着十几日没洗的汗袜。
不像顾宝珠……
宝珠……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复又握紧,反复几次后,连掌心里都冒出微微湿润。
沐浴间的味道早已散去,被新的香味替代,可那一点微不可查的馨香好似已经穿过大半间屋子传了过来,似乎比栀子还要浓,萦绕在周围,无形的香味好像化成了实质,挑逗着他的五感,紧绷的指尖也好像已经触碰到了什么,如同被火烧烫灼过般微微发麻,全身上下都变得滚烫起来。
喉咙忽然变得干渴,他走到桌边,摸到酒壶时又放开,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他走过去的脚步很轻,很稳。
很慢,也很急。
他只穿了一身里衣,单薄的里衣遮不住紧实的肌肉,隔着衣衫还能看出线条的弧度,宽肩长腿,腰身劲瘦,精猛有力。
走近床榻,他一眼就能看见新婚妻子的身影。
倩丽的身影已经卧在那里,如云雾般的浓密乌发散在胸口,她微微侧着脸,卷翘的长睫投下一道斜斜的影子,双眼紧闭,睡意酣甜。
“……”
魏屹在床边停下脚步。
他垂下眼,久久的,久久地凝视着这张睡颜。
“……宝珠?”
床榻之上,顾宝珠早已熟睡,此刻被叫到名字,她似有所觉,微微晃了一下脑袋,却并没有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而是将小脸埋进被褥深处,蹭了蹭,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她身旁还空着大半床铺,是特地给他留的。知道他身材高大,所以留了很大一个空位。
她性情如此霸道,睡着前还记得这事,此举已经是体贴至极。
魏屹:“……”
魏屹面无表情地在那个特意给他空出来的位置上大马金刀地坐下,黑眸默然盯着桌上红烛顶端跳跃的烛火,陷入长久的沉思。
新婚燕尔,洞房花烛夜。
而他的妻子在身侧酣睡。
他心里想:难道她还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