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掌柜翻开账本,又给她指了许多条账目,都是损耗数匹,收入为零。
顾宝珠听得目瞪口呆。
袁掌柜观察着她的脸色,揣度着她的心思,告完那间铺子的状,见她什么也没有说,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不只是那间铺子,府上还经常派人来从账上支取银子,拿走料子,说是要借,但从来没有还回来过。”
“这怎么行?”
顾宝珠不懂生意怎么做,但也知道,如果谁都能来把铺子里的东西取走不还,这间铺子还怎么经营下去?
“遇到这种事情,难道你就没有与府上说过?”顾宝珠问。
袁掌柜叹了一口气:“说过,自然是说过,可那些人就是得了顾夫人的准允。”
袁掌柜还将账目里的记录指给她看,上面记录的就有顾夫人与二姑娘院子里的下人,都是得了主人家的吩咐来支取银子。
顾宝珠看的一愣一愣的:“她们……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袁掌柜委婉地说:“我与小姐提起过,小姐说,都是一家,不必如此见外……”
顾宝珠:“……”
虽然不记得了,但这的确像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袁掌柜是当初随徐氏陪嫁过来的,早年东家厚道,他也将这个绸缎铺经营的生意红火,每月有千把两银子的进账。只是后来徐氏去了,顾府来了个新主母……
小姐不管,老夫人又病重在床,他一个听人吩咐的掌柜,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愿,也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能够在这么多亏空下还能勉强维持盈利,已经是他十二分努力的结果。
要是小姐现在没发现,或许再过不久,这间绸缎铺就要因为经营不善而被迫关门了。
袁掌柜絮絮叨叨说起从前,顾宝珠沉默听着,心一寸一寸的变凉。
这是她娘的陪嫁,不是顾家的东西。有人盯着,柳氏无法将这些铺子改作她名,却有许多手段可以作践它们。
她娘留下的铺子不止一间,想也知道,绸缎铺发生的事情也会有出现在其他铺子里。再好的生意,再多的银子,也架不住有蛀虫一趟一趟的搬空。
柳氏左手倒右手,做着无本生意,大把大把的银子进她的口袋,而娘亲留下来的东西也会一样一样变成她的。
顾宝珠深吸了一口气。
她本来不愿相信继母是梦中那样的恶人,可事实却摆在面前,她不得不信。
“从今以后,无论谁来铺子里白拿,都不准给他们。”她冷声说:“不管是谁来,哪怕是我,也都得老老实实拿银子买。我娘在时,铺子里是什么规矩,往后就按从前那些规矩来。”
袁掌柜喜不自胜,但很快迟疑:“但夫人那边……”
“听我的。”顾宝珠坚定的说:“如果谁有不满,叫她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