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初窥武道

远乡 云端小夜曲 8432 字 15天前

“女儿谨记父亲所言!”安佳慧泪眼婆娑间,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散,只留下自己袖间的淡淡药香,虽然眸中满是伤悲,但是双眉之间镌刻下了坚定之色。

“和尚啊,关于十仙境之上有什么东西,你为何不问?”周侗修复完大殿之后,也是神色委顿,连站立都困难,所幸一屁股坐在地上。

“观这殿外众生众相无一相同,佛说一花一世界,老和尚我啊,要寻到属于我的那个世界,亲手推开那道门,问你做甚?”永曜不屑道:“不过刚才因你所言,老衲今夜造了不少功德,心境已经无限趋近大圆满了,接下来无非就是闭关继续淬炼肉身,到时候你可要记得过来帮忙!”

“好,你的方向没错,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十仙境之上,乃是初识境!”周侗笑道:“天道所限,我便是告诉你,也无法表达出来,但是希望初识这二字能对你有所帮助!”

演武殿两扇厚重的大门洞开,永曜双手合十缓缓向外走去:“今夜得到机缘的诸位,此刻可以尽皆离去了,虽说佛祖慈悲不求回报,但永曜仍是肉身,今后若是大相国寺有难,希望各位能念起今日之缘,略施援手,永曜代大相国寺四千三百五十九名僧人,先行谢过!”

漫山遍野的武者看着那个矮小的老和尚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后山之中,无一人敢出声回复,他们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善因结善果,未来大相国寺或许真就能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

“老和尚闭关去了!你们不回家睡觉还等着给你们发放斋饭不成!”周侗一直等到永曜的气息再也感知不到,方才吐气开声舌绽春雷大吼道。

众人被这吼声惊的彻底清醒过来,心知到时候了,纷纷抱拳向着演武殿躬身行礼之后,这才转身各自散去。

等僧人们也在各自院中住持的带领下有序离开后,整座大相国寺此刻安静无比。

“殿外还有二十七人,都进来吧!”周侗说道。

今夜无雪无云,月上西山头,二十七人从院中显出身形,陆陆续续的走进殿中分散站立。

周侗耷拉着眼皮头也不抬:“今夜那个老和尚倒是普渡众生,为了救我把《金刚经》三十二品一口气念了,那些占了便宜的杂鱼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起到作用,接下来老夫要讲解的是《武经总要》,是我师弟曾公亮将我早年那本《角力记》去芜存菁编纂而成,他才华冠绝遭天所忌,四十二岁便有实力去渡十仙劫,只可惜遭天所妒,最终功亏一篑,唉!此事不提也罢。”

“洛晴空乃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今日能够突破,他有一半功劳,将来大相国寺之劫数,我不会让他来应劫,但你们二十七人,其中也有我的弟子,今夜若是听我讲武,待那一日来临,我需要你们以命相博保住大相国寺,若是自问无法做到,可自行离开,老夫只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周侗的疲累之色愈发明显,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师父,弟子卢俊义,多年不见,难敬孝心,如今能在这大相国寺中相遇,再听师父授业解惑,弟子涕泪感恩!”

大殿之中不见丁点烛火,众人都是靠着超人般的目力和感知来互相观察,卢俊义大方的走上前去行了尊师大礼,起身摆了摆手,身后的燕青、石秀、史进和时迁便抬着一大瓮美酒奉上,还将各自身后背负的食盒解下打开,尽是些美食干果等佐酒佳品,而卢俊义更是脱下身上披风轻轻披在周侗身上:“徒儿本是听闻师父来到大相国寺,便想着能见师父一面足矣,谁知却又承了无上的师恩,卢俊义羞愧难当,还请师父责罚!”

说完后退几步,正要再次双膝跪地,周侗闻到美酒气味,微微抬掌间便让他再也跪不下去。

“斟酒!我就说了,老夫这些个徒弟,除了洛晴空,也就你卢俊义能得我心了!用碗!我只用碗喝酒!”周侗哈哈大笑道。

周侗连干三碗美酒,抓起一只烤羊腿,几口便连肉带骨吃进腹中,顿时恢复了几分精神:“别藏藏掖掖的了,都报上名吧!”

此刻已经有几名院中僧人端来了灯盏放在周侗身侧便即离去,橘黄色的灯光笼罩了周侗为圆心的三丈范围。大相国寺中的武僧所习炼之武艺,俱都与佛经禅意有关,而排斥杀伐之意,所以无人留下,当然除了康震这个半路出家的半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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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泊梁山,劣徒卢俊义携燕青石秀史进时迁四人,前来听师父讲武!”卢俊义作为周侗之徒,自是要当先亮出名号。

“开锋府知府护卫,兼总捕头展昭!”展昭本就穿着官服,本就无意隐藏,所以毫无顾忌的自报身份。

林冲也是周侗的徒弟,只不过他性格木讷,进入大殿后本想给师父见礼,看到师兄卢俊义奉上酒肉孝敬师父,而自己两手空空,顿觉有些羞愧,此时才走了过来,对周侗行了跪拜礼道:“师父渡劫,林冲学艺不精只能守在外围,还请师父责罚!”

周侗捋着胡须微微一笑:“还不错,跟我学习枪棒的,也就只有你能创出一套符合自身的枪法,你那豹子头长枪很有意思,回头老夫给你指点指点。”林冲鼻子顿时一酸,他知道周侗不喜徒弟对他频频行跪礼,只能抱拳涩声道:“徒儿谢过师父!”

秦明看了看蒋敬,蒋敬整理了一下衣袍,施施然也迈步走进光亮区域,恭恭敬敬行礼道:“晚辈什么卫中卫账房先生蒋敬,在此恭贺周老前辈破开十仙境,此乃大颂幸事,只是什么卫性质特殊,几位都督无法在此露面,但晚辈临行前已经得了嘱咐,从现在起,酆都城对周老前辈随时开放,另有大人所托,诚邀周老前辈能前去观看今岁的冠军赛。”

蒋敬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之声,什么卫在大颂可谓是恶名昭彰,不光是绿林豪杰,就连朝堂官府,都把什么卫当作了宦官赵显极豢养的一群鹰犬。

无数道不友好的眼神在蒋敬身上来回打量,可蒋敬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面色淡然的等着周侗的回应。

“可是‘神算子’蒋敬?”周侗问道。

“只是个诨号而已,让周老前辈见笑了!”

“唔。。。既然你是什么卫的人,那你的好友‘圣手书生’萧让应该也在其中了?”

蒋敬一愣道:“不敢瞒周老前辈,萧让正是中卫书录员,他不喜武道,平日里只呆在卫中除了抄录资料,便是研习书法。”

“宁得萧让一字,不惜万两黄金。不过还好,听闻你过目不忘,且把《武经总要》逐字记下,待回去让萧让录成书册,冠军赛那日,我自会前去取回。”周侗又是一碗酒灌下。

“晚辈莫敢不从!”蒋敬万万没想到周侗竟然真的愿意到什么卫中走一遭,其实就连他来时,王继恩也不能确定。

蒋敬面色通红,深吸几口气才平缓下来:“周老前辈,与蒋敬同行之人,分别是秦明、呼延灼、徐宁和达鲁瀚,需让前辈周知。”

秦明四人从黑暗中走出,纷纷行礼。

“秦叔!!!”本是坐在周侗身旁蹭吃蹭喝的洛晴空红着眼睛就纵身扑了过来,抱着秦明就哇哇大叫,阮家三小只也紧随其后,使劲往秦明怀里钻。

秦明抱着四人,再也无法压抑封存在心中的回忆,在小王庄度过的二十年日日夜夜,还有庄子里每个人的音容笑貌,特别是秦小娟的笑靥在他脑海中浮现时,千语万言噎在喉间,胸口酸楚痛彻心肺,忍不就虎目含泪浑身颤抖。

“叔,我娟姐呢?我张奶奶呢?我想吃她的油炸桧了,还有狗子他们,肯定都是和叔一起回来了吧?”洛晴空知晓了如何将天地灵气和自身的黑气融汇之后,心境和心智也随之提升,他敏锐的感知到了秦明的情绪急剧波动,他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连声问道。

“等过了今夜,叔好好跟你们讲讲你们回来后那边的事情,周老前辈接下来要讲解武学妙义,切不可心存杂念。”秦明压制住心中悲戚,认真说道。

“晚辈安佳慧,见过周老前辈!”安佳慧随着阮家兄妹的出现,也盈盈走出,对着周侗行了万福礼。

“道全一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便是老夫也受过他的惠泽,听闻他溘然而逝的消息,老夫亦是痛悲,你是他的女儿,老夫能活多久,便护你多久的周全!”

洛晴空顿时不乐意了:“老。。。不对,师父!我已经和安姐姐结为姐弟!她的周全用不着你来操心!”

阮家三小只也从秦明怀中脱离出来,大声说道:“我们和晴空哥哥一起护的姐姐周全!宁死无惧!”

康震早已将那晚安道全一命换一命的事情详细告知了周侗,周侗看了看在他眼中只是娃娃的四人,却不说话。

安佳慧从背上的药囊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露出盛放在其中的一丸丹药,青灰色平平无奇,却散发出莫可言明的药香。她缓步向前,双手呈与周侗:“前辈服下,可助经脉稳固,另有定元养精之效。”

周侗伸手捏起药丸便放入口中,端起一碗酒水送服,这才开口道:“晴空,以后定要照顾好你的姐姐!”安佳慧看周侗的面色随着服了药丸之后更加红润,这才挪步与阮家三兄妹站在一起。

此时大殿之中烛火照耀之处,已经有了梁山三人,林冲展昭两人站在一处,还有什么卫的五人,其余十七人还隐在黑暗中,似乎各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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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习武者,只为争命耳。与禽兽争,为保己存;与同类争,为填欲望;与天地争,为悟大道!”周侗淡淡说道:“此乃《武经总要》开篇第一句,还有半柱香时间,余下诸位请自便。”

短短一句武经数十字,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天雷炸裂一般,殿中过半数的武者身上的气势都明显攀升,仅仅几息之间,所得灵悟便抵得上他们苦修数月之功。

王寅长出了一口气,大步而出,向周侗行礼道:“晚辈王寅,乃摩尼教圣公麾下,见过周老前辈!”

演武殿内杀气顿生,卢俊义三人虽有敌意却还能克制,但林冲已经抬手握住背后的长枪,展昭的游龙剑虽然只拔出半尺,已然闪出刺目寒光。

而黑暗中的十余个身影,亦有数道杀机锁定了王寅。

王寅三十余岁,身材高大,面容清秀,见此情形毫无惧色,朗声道:“子曰:朝闻道,夕可死矣!”话音刚落,又有一人随即走出,大笑道:“圣国将军司行方,愿随尚书大人赴死!”

“圣公,圣国,只是虚有其表而已,江山社稷岂能如同黄口小儿过家家一般玩耍?”陈远望一身淡青色长袍缓步而出:“远望知尚书大名久已,若不是各为其主,你我初次相遇,应是品茶饮酒,谈古论今罢。”

“见过陈公!”大殿之内明里暗里的所有人(除了洛晴空这个半傻),都向陈远望施礼道,就连盘腿而坐的周侗,也压了压身子以示敬意。

“与天地争,为悟大道!今夜诸位齐聚大相国寺,此刻能站在此处,若还有那同类相争的念头,便早早离去罢!”陈远望向周侗施了一礼,环顾四周淡然说道。

周侗捋着胡须,嘿嘿笑道:“老夫本以为这武经今夜要对牛弹琴,没想到却引来几位天下英雄翘楚,看来少不得要将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抖落出来喽!”

“晚辈关胜!拜见周爷爷!”关胜径直走到周侗面前,下跪叩首。

“这是什么卫北卫指挥使‘大刀’关胜,乃‘刀圣’关穹的孙子,也是唯一的后人。周侗和关穹相交莫逆,周侗对他定会有所相顾。”蒋敬在秦明旁边悄声说道。

果不其然,周侗抬了抬手臂,示意关胜来他身边坐下,稍微感知了他的修为后,欣慰道:“老夫此次回京之前,便是去的七峰山,遍寻月余,除却当年大战留下的痕迹,并未发现关穹和耶律斜轸的任何遗留之物,不过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刀意,已经有你太爷的三分了。”

关胜跪坐在周侗身侧,双手按在腿上,刀削一般的面庞之上没有丝毫表情:“晚辈的刀意原本已经达到太爷的七分,晚辈刀法虽由太爷亲授,但刀意,晚辈并不想效仿他老人家,如今剩余的三分,我会在半年内将之消尽。”

“好!好!好!”周侗连声称赞道:“是否找到属于自己的刀了?”

“已初窥门径,虽然那把刀只如萤火般孱弱,但晚辈有信心让它旭日东升!”关胜认真答道。

“好一个旭日东升!关家刀法本就应该至刚至烈,周前辈武道修为已经达到天人之境,但是觅踪寻人的本事,念潇还是敢大言不惭一句。”

“‘刀圣’关穹十有八九还活着!”蒙着面罩,身着玄色紧身软甲的阮念潇现出身形,径直走向阮家三兄妹:“孩子们,你们受苦了。”

阮小五三人看着向他们走来的阮念潇,心底不由自主生出亲切的感觉,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已然被血脉相连的玄妙所牵引。

阮念潇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阮小七的头顶,柔声说道:“我是你们的祖奶奶。”

“阮前辈,您所言当真?”关胜双目圆睁,再无方才稳重的模样。

“那个耶律斜轸应该也没死,他们二人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至于为甚么,我就没空去探寻了。”阮念潇看着自己的三个孙子,眼中流露出了已经多年未有的温柔。

“祖奶奶?”阮小五记起母亲在离别之前跟自己说过的,关于阮家最初如何起势的事情,随即便跪倒在地,阮小六和阮小七也跟着跪下,三个孩子忍不住失声痛哭,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如今能见到家族传说般的长辈,心情如何难以用言语表达。

阮念潇将三兄妹揽入怀中,轻抚他们的后背:“奶奶在这里,从此以后再无人能欺负你们。”

关胜听到阮念潇所言,浑身散发的气势瞬间如长刀入鞘,如同一尊雕塑般再无言语。

“没想到阮姐姐今夜也能在此!”丁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走出,身后跟着拄着长棍的老叟小鹿。

“什么卫南卫,潘逐彰!”

“什么卫西卫,狄殇!”

“什么卫东卫,戚继光!”

“什么卫北卫,岳飞!携部将张宪、王贵、牛皋和杨再兴四人,见过周老前辈!”岳飞一行五人似是刚从边境返回,连身上甲衣都来不及卸下,周遭血气弥漫,杀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