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捧着盛满衣裳的盆回头叫她:“对了,白长庚走之前说要给你带句话。”
石榴红怔在原地想了半晌,愣愣道:
“白长庚是谁?”
石榴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认识的人们。
她每天晕乎乎的,开始还在无意识拒绝孟婆给的茶汤和吃食,偶尔还会猛然间恢复记忆。
时间一长,她却嘻嘻哈哈地忘了,日日跟随孟婆浣衣、煮水泡茶,时而还在孟婆茶馆里来上一曲儿,给男女老少们说个书,偶尔还协助孟婆看账簿。
她在黄泉之下、奈何桥这边,过上了真正属于世间自在人的闲适生活。
…………
如今,已接近白家与孟婆约定好的解蛊十年之期。
清晨,白长庚默默在杏枝观上过香,在万杏林中的一棵杏树面前伫立了一会儿,来到了不冬山半山腰的山神庙。
此时天刚放明,还没有人来。
这座山神庙,在阴门百家为了“五帝钱”群雄争霸的那几年期间,数次被砸被毁、被烧、用于藏匿、用于交换情报,作为各式各样的据点,它见证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山神庙再次翻新的这一轮,已经不知是第几回了,每一次,似乎都让它的香火更为鼎盛。
白长庚走到后堂,掀开熟悉的砖头,在祖父当年藏清液的角落里,取回了石榴红的玉镯。
玉镯亮丽如新,带着浑朴油润的光芒。
白长庚收起了玉镯。
她在山神像面前久久凝望,于几案前,献上了几枚鲜红饱满的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