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的嬷嬷们拈着巾帕道:
“死人复活了!一定是前花魁借尸还魂!一模一样。”
垂头丧气的嬷嬷们哭道:
“太像了。从语气、动作、身段、声音、眼神……无一不肖似过去的她。定然是下了不下十年的苦功夫,才能模仿到这样炉火纯青的境界……而且某些地方,比那个石榴红还漂亮。我们赢不过了。”
石榴红这边继续春风得意。
好像就差把“我也是模仿的呢!”“大家看我模仿得像么~”写在脸上了。
坊间百姓偏偏吃她高调虚荣这套。
别家姑娘一红了,但凡春风得意点都会被骂;花见欢的得意,仿佛只是浑然天成的娇俏烂漫,结合她之前悲惨的身世,颇有一种苦尽甘来之感,反惹人怜爱了起来。
没错,石榴红就是要气一气王兰仙。
她靠着模仿过去的自己,超越了过去的自己。
杏倚楼这边波澜不惊。
王兰仙看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那个鬼精的小家伙回来了。
“石榴红,正愁着没处找你呢。”
继你母亲钱夕颜之后,下一个就是你。
王兰仙见她出这招,正好跟着将计就计。
她面上泛出诡谲的笑容。
石榴红,从此,你永远别想让自己的名字从风月场上被抹去了。
你是石家的污点。
以后,连祖孙也摆脱不了“秦楼女子的后代”这个低微的身份,让你们石家人以后走哪里都统统抬不起头!
即便坊间不知道石榴红是石家人,达不到上面这个效果也没事。
至少老石头会知道——能让石知火这辈子生不如死,就是她最大的快意。
让石榴红的名字一直流传下去,就是对老石头和石家人最大的复仇。
很快,便出现了神奇的事情:
王兰仙带着桃李和王嬷等人暗中操作,促成「石榴红」被定为了金秋选魁的头衔:
以后,全河畔选出来的花魁,将会被授予「石榴红」的艺名。
石榴红这个名头,从此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
坊间持续炸锅。
各家望族和秦楼楚馆乃至百姓们都转而热络讨论:
谁会是下一任的「石榴红」。
吵吵嚷嚷,不分伯仲。
戏班子里的那位花见欢呼声最高。
晚上,石榴红继续回到杏安堂那里,帮白长庚的父亲干点看火煎药的小活。
在白玉楼那里呆着,也能时常拿一些法子,勉强压制住自己身上所谓的情蛊,不会再伤害牵连到他人。
白长庚晚上也经常下山来看一看,和石榴红一起漂洗、炮制、煅药和煎药。
石榴红总是在煎药的时候走神睡着,要么煨汤的水放多了,要么不小心把要炒黄的药炒焦了。
两个弟弟都忍不住调侃她:
“炒焦了,真炒焦了!黑漆麻乌的。”
偶尔她也悄悄跑出杏安堂,自己出门逛街玩儿,然后被白长庚面无表情地抓回去。
有一回,石榴红在乔装打扮溜出去玩儿的时候,在山脚下碰到了王兰仙。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
王兰仙冷冷道:
“你回来了?是不是。”
“我当然不是啊~我是花见欢。”
石榴红佯作无辜地笑回道:
“石榴红,已经死了。”
王兰仙冷冷地目送她远去。
就让你再蹦跶最后一会儿。
她想让自己的女儿安饶坐稳新花魁的位置。
然后立马就把石榴红送去花门巷弄,给她下药,让她被路边的贩夫走卒肆意玩弄,哭都哭不出来,和那些女孩子一样,先变成堕落的疯子;
等花门巷弄都不再收留她、厌弃她的时候,再把那时候的石榴红,真正还给老石头。
…………
时光飞逝。
整个春夏两季的晚上,石榴红几乎一回到杏安堂,除去煎药,都和白长庚都在讨论戏文,练习对戏本。
因为花见欢近期呼声甚高,借着这次回归的机会,她需要快马加鞭地和其他楼里的人抢戏本。
热门的戏本只有那么个些,几个大楼里的女孩子一抢走主要角色,基本上就没得演了。
和其他人的角色重复太多的话,坊间和公子王孙也会很快看腻,有不再捧场的风险。
石榴红和白长庚练戏文配合得很好。
因为她日夜练习,上台时候的每次演出都十分精彩动人。
转眼,已近杏历癸卯年金秋选魁的时间。
近期民间有个很是火热的戏本,叫做《金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