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去试试,才能拿到。已经九味了,最后怎么还多了个老鸨的指甲?”
司徒苑恭敬地补充道:“最后不是药材,您可以选择加或不加。”
王兰仙睥睨着看向单子道:“加又如何?不加又如何?”
“加了,成功的几率大;不加,有可能一场空,我们需要重新备药材,费心耗神。”
“知道了,我加。”
王兰仙看着自己紫红的小指甲出神,用怜惜的语气抚摸着它。
司徒苑不再说话,王兰仙只是细细看向清单,拿紫红色的指甲点了点,又提笔分纸,写了几封信。司徒苑礼貌避嫌,不去看她,估计是写给各大阴门的。
二人沉默地待了一会儿。
扫视了一圈儿桌上的白纸黑字,王兰仙轻快地将几份信件都分装封好。
“安饶,你来。”
王兰仙叫道,一个俏皮的姑娘走了出来,接过几封信。
“去吧,去交给夏叔叔。”她柔声道。
“好嘞~”
安饶姿态优雅地出了房间,带上门,走之前还不忘对司徒苑眨眨眼。
司徒苑估摸着,这孩子应该是王兰仙的女儿,身上有浓厚的脂粉气息,恐怕在风月场上的时间不会短,但是,王兰仙会舍得亲生女儿去那种地方?
忖度间,王兰仙已起身,打了个呵欠。
“走吧,苑儿,姐姐带你去见一个人。”
…………
王兰仙真是司徒苑见过的最恐怖可惧的人,没有之一。
她把司徒苑带到了秦淮河畔的桃花楼。
桃花楼现今的老鸨——桃李,是王兰仙的故人,也是她当初关系最好的姐妹。
王兰仙和桃李开始还在叙旧,后来谈话内容便开始不对劲。
直到王兰仙笑吟吟地,连威胁带诱惑,当着司徒苑的面,用夹子生生拔下了桃李的小指甲。
“记好了,桃李,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司徒苑袖里带着用油纸和绸布封好的尾指甲,神情麻木地和王兰仙走出桃花楼。
“嗯~还差几样了?”
王兰仙伸了个懒腰,笑着自言自语。
司徒苑回到自己住处后,整个人都吃不下饭,干呕了两天。
…………
杏历戊戌年。
春天起,秦淮河畔开始有女孩儿离奇失踪,或是下落不明。
由于很多女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故此,死去了也无人问津。鸨母和龟公们只是用草席一卷,直接趁着黑夜一车车拉走,送往花门巷弄旁边的义庄。
花门巷弄本就是不堪之地,是第十八层地狱,公子王孙乃至贩夫走卒都厌弃的地方。
去往义庄这条路上,甚至有饿急了的野狗时不时争抢一截小脚,叼着残腿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
而花门巷弄的女儿们毫不在意,一脚将狗们踢开:
“去!”
“哇,今晚赚了,是一个细金链子哎!”
“你们看,她的衣服是绸子的,我的了,我的了!”
女孩儿们彼此炫耀,也在尸首堆中彼此争抢。
她们在堆砌成山的尸首里,寻找一些没被清理掉的贵重物件——一般来说,只有穷凶极恶的老鸨与龟公,才会把女孩儿们身上最后的一件东西拿走。这是她们的最贴身之物,迷信点儿说,黄泉路上犒劳阴兵鬼最后的买路财,这都给拿走了,是会遭报应的。
只有义庄旁边的花门巷弄,一些女孩子们会半夜来摸索这些仅剩的宝贝。每天都有新的尸体,就如每天都有新鲜的礼物,等待她们不知疲倦地拆开。
然后,她们满载而归,喜滋滋地抱着这些残破的希望入睡,在美梦中等待着不会到来的明天。
…………
夜凉如水,星斗满天。
杏倚楼。
夏岩秋轻轻扣着小石榴的卧房门。
“小石榴,你……你在么?”
“小石榴……”
小石榴睡得正香,被细细碎碎的叩门声吵醒,很不耐烦地跳下床,揉揉眼睛去点灯,一看,原来是秋姐姐。她正满头大汗地倚靠在门上喘气。
“肚子……我肚子好疼。”
小石榴急忙扶过她进屋。
“你怎么了?白天吃坏了?”
夏岩秋虚弱地摇摇头:“妈妈……妈妈今儿白天给的汤,不是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