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葫芦

杏林图 皓月惜人 4301 字 9天前

艺斗——调香,美食、赌酒、辨药;

武斗——破解世间奇毒。

这武斗,历年都是颇受重视的,一般由白家最擅制毒的分支「须臾派」出题。

祖籍在西南苗疆的「须臾派」,以行动迅捷划一、毒发迅速驰名,擅毒蛊、草药,大当家是白双雁。

而近年的二把手,名为司徒礼,他的女儿司徒苑,也是自幼天赋异禀的那类孩子——总之,须臾派当家白双雁十分看重司徒家。

司徒家的人,总是负责武斗的出题。

比如:一炷香内,以水的颜色为判断,祖传验毒针不变黑为胜;

比如:进入迷药制成的房间,先出门者为胜;

比如:麻痹人的双腿,先配出药、解除麻痹者为胜。

每场比试,能第一个成功破解谜题中的毒药并成功完成武斗任务的人,可以得到该毒的配制药方。

每年的上元,中元,下元,都会举办医斗大会。

特别是正月初一直到元宵的十五天,都有面向全杏林人士的盛情邀约——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医斗大会」!

最重要的是,上元医斗大会,会大考选拔内门弟子。也可说:某种程度上,举办这类盛会就是为了展示白家的权力,威震杏林。

小主,

四海各界均可旁观、加入到其中,可谓是振奋人心其乐融融,说起参与者们,可真是大神云集,其中不乏林林总总的奇人异士。

那么,每逢医斗大会期间,他们都寄宿在哪呢?

看官儿,这时候就得提到白家分支「归心派」了。

归心派是丹药发家的,这些年来,逐渐愈加壮大。

在各地的闹市中,在酒馆客栈里,您都能瞧见他们的身影。只是,这些客栈上至老板下到跑堂的,都行为诡异、捉摸不透,客栈上依旧是客栈的名字,也不会打上「归心」的门头,只是里面的人是归心派的人。以江湖情报网而言,不愧为全白氏第一。

甚至除去当家们,连「归心派」自己的人,一向都是在五湖四海的归心客栈到处跑堂和住宿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据点在哪。

而昆仑藏地来的「千秋派」,他们早已从白家退隐,总是零零星星派人参与大会,气脉倒是延绵不绝。目前的大当家叫做白四龙,据说,最初的祖师爷已看破红尘,归隐昆仑山,不知去处。

更别说,那申城的「香篆派」,擅撑船渡江、极了解水路行动,还精通调香、茶道、食疗养生与各种繁杂知识,他们的文斗乃是江南一绝。

其余白家门派,由于人数不足,气脉近断,在此不赘述。

这几支分派的老辈里,有四位大名响当当的传奇人物,是曰:

「一鸿,二雁,三鱼,四龙。」

白一鸿。

看官儿认识,他是内门本家的当家,也是白家目前的玉葫芦持有者——白长庚的祖父。白一鸿擅医理道法,生二子,白玉楼与白琼宇,白玉楼就是白长庚的父亲。

白双雁。

「须臾派」的一把手,性格淡漠,温吞少言,他与江南「四大阴门」之一的司徒家关系往来密切。

白三鱼。

其人本是内门弟子。而他生性自由不羁,厌恶内门过分严谨的家风,早早与之决裂,虽作过洛邑「开阳派」的当家一段时间,后来也弃了开阳派,隐姓埋名游历去了。

有白家人模糊见过他,说是在市井过着卖艺说书、教人学戏的云游生活,好不自在。但他容貌大变——或许那根本不是他,亦不敢上前相认。

白四龙。

昆仑山「千秋派」弟子之一,目前担任千秋派当家。骑着毛驴走四方,不恋红尘,隐居世外,仙风道骨。

咱这「医斗大会」与白家老辈的传奇人物,就随口侃到这里,毕竟,以后有非常多的时间来说道他们。

杏历己丑年(1589年),白金已满一岁,抓周时,机缘巧合取到玉葫芦,暗中顺应天意,等待成年继承家业。

庚寅年(1590年)春天,木相留出生,木家与白家更为亲密,并且,白夫人的第三个孩子白珍忽然夭亡。

白长庚终于可以明正言顺地有新身份了。

白家内门人正好对外言说,是姐姐“白金”夭折,狸猫换太子,迅速办了丧事。

真正的白金,则顶替了死去的二少爷「白珍」的名字与地位,由于年龄相差不了几岁,正好借着两人身份的交换,女扮男装。

白家本身子弟众多,其他人不是内门的,自然也不太知道玉葫芦落入谁手,更不会在意一个普通的白珍或白金是哪年生的,时日一久,就这么慢慢掩盖过去了。

白长庚,也是「白珍」,从此作为白家的二少爷慢慢长大。

…………

时光荏苒,五年后。

岁在丙申(1596年)。

白长庚八岁了。

白木二位夫人依旧闲暇时做女红。

木夫人正沏了壶茶来,抱着汤婆子搓手。

她看了眼窗外的飞雪,忽然张口:

“刘心,你还记得,我怀相留的时候,曾说了何事?”

白家夫人刘心放下帕子,想起来是什么娃娃亲的玩笑话。苦笑道:“想是长庚没有这般福气。现今她可是——”

“天知地知之事,教旁人安能辨雌雄。”木夫人轻声地打断了白夫人,快速说完这句,便并伸出手指做「嘘」状。

刘心闭唇不语。

半晌:“秀儿,你说我的珍儿若是还活着,多好。”

白夫人遥望远方,陷入沉思。

且说白长庚,她从小被教导着,如同男子般行坐住卧,以备将来继承衣钵。

白夫人刘心作为亲母,虽对此觉得有些不妥,仍无办法。她会特意寻乞巧节和上元时节的间隙,偷偷给白金穿裙、施粉黛,以此提醒她:孩儿哟,你是女孩子,记住,记住……一边偷偷抹泪。

甚至在有一次,白长庚差点被拐子掳去时,白夫人大吼:

“我家女儿,纵是千金也难买去!”

自知失言,白夫人后悔,赶紧又装疯了一阵子。每天半夜点着灯笼,披散了头发,在道观门口来回踱步,凄厉地叫着:

“珍儿,长庚,珍儿,长庚……”

由此,那个死去的“白金”,还得了个“金不换”的诨号。

其余白氏子弟的妻子,作为母亲十分心疼刘心的境遇,见状无不感念思怀,并以此为美谈,认真教导了自家孩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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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家亲眷和下人们的疑惑与惋惜中,白长庚的真实身份总算真正糊弄了过去。

…………

坐落在不冬山上的白家杏枝观,长年开着学堂,学堂先生,便是白一鸿了。

杏枝观对外教习医理与德行、礼数,允许外来各界弟子上山参学。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来杏花村求学的学子络绎不绝。

依旧是丙申年(1596年)。

白长庚自幼被关在黑暗的房屋中,视烛火,习医术,练针灸,以五感辨认药材。偶尔能出门,也是由内门弟子带着,在山野间和大自然中学医理。

如今,她结束了苦熬辨药的经历,走出黑屋进了学堂,开始与同窗们的共修生活。

顺天府的木夫人,也将白长庚青梅竹马的玩伴——木相留送了来,俩小孩一见面,分外惊喜。

新生中,有位叫司徒苑的女孩儿,她的父亲是白家分支「须臾派」的二把手——司徒礼。

这小姑娘司徒苑,仗着在须臾派的风头家势,有些骄傲,且随了父亲的天资,是个天生的制药奇才,性情十分孤僻奇特。

她觉得孩子们都不如她。

每逢先生提问,司徒苑总是眼神瞥向一旁,懒洋洋地不愿答,敷衍了事。

她除了家仆与几个仰慕的小跟班,不怎么与同龄孩子来往。

也不知是否白长庚的气质出挑,故吸引了司徒苑的注意。

一开始,司徒苑看不惯这位「白师兄」,就因为身在内门,所以白长庚处处受尊重,连称呼都得高人一等,大家都称呼他为师兄;而且,孩子们都非常喜爱白长庚。

所以,司徒苑带着那帮狐朋狗友小跟班,总捉弄她:他们在白长庚的椅子上倒墨汁,悄悄把她的书法课业藏起来,在她背后贴写着“书呆子”“榆木脑袋”的纸条,等等。

白长庚对此视若无睹,即便发现了,也是轻描淡写地处理掉。

更别说除了欺负白长庚,司徒苑还在学堂上经常引起小骚动,领大家闹事了。

先生白一鸿总是不当即声张,而是待到下课,令白长庚和司徒苑等人,一起或顶着书、或提水桶在外面门廊罚站。

木相留上学堂是尤为认真的,奈何,她对道医的内容一头雾水,每当上课就像听天书。她能精准地在先生开讲的一炷香内时间,呼呼大睡过去,直到被白一鸿移走面前竖立的课本。

于是,罚站的人,后来添上了木家小千金——木相留。用她的话说:“看书,净看书!惹得本姑娘脑仁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