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冷汗顺着眉梢滑落,关池没功夫擦汗。他视野恢复清明时,叶方秋已再度来到他眼前,以及那根依旧裹着血珠的钢针。
周岩山看不到这些,房上两人的动作始终卡在四方视线的死角。偶尔露出一点衣角,也不过一闪而逝甚至来不及看清是谁,但他看得见血花。
那时不时飞溅出来的,洒落在屋前石阶上的几点鲜红,在檐前的昏黄灯光下竟刺得他双目生疼。
那自然是关池的血。
关池本身形灵活,擅快速移动闪避对手攻击,而那窄小的活动范围可以说克死了他擅长的路子。况且他赤手空拳,这种空间更难应付拥有双手武器的叶方秋。
这一切本与关池无关。
是他强行将关池拉入局,和周廷昱一样。无论眼下关池的动机是什么,最初的最初,起因都在他。
“话别说太早。能不能救能不能阻,都得等到了傅家再下定论。”
——周岩山突然想起山洞中和关池说过的话,他唇边荡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现在可以下定论了。
“我做过的事我认,如果不打算担这因果,我何必来钻山洞。”
——打算担,但已经晚了,他没想到其实自己早就担不起了。
“你呢,你是为什么来的?为傅家、为周廷昱,还是为娄易?你有打算担你这份因吗?”
——关池担了,且担得生死不计。他在他眼前救下了差点丧命的傅家姐弟,他说要找到周廷昱,要把这些人赶出傅家,他说要见娄易。
周岩山知道,关池真正想做的其实只有最后一桩,前面那些都是他该做又没能做到的事。关池担过去了,担得那么理所当然,一点犹豫都没有。仿佛他本就该这么担着,可是凭什么?
他这些大言不惭的质问,如今化作回旋镖,全部扎在他自己身上了,仿佛刺穿了心肺,每一记呼吸都带着干冷的疼。
叶方秋说得对,他确实脸都不要了。让一个半大孩子挡在他身前,替他担下本该他来担的责。
周岩山那双沉寂木然的眼睛,如石雕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屋顶,像在等着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他知道应该有个东西能让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