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卓看着宗泽的同时,宗泽也在仔细打量着这位现如今风头正盛的山东巨擘。
虽然月色朦胧,可依旧难掩程卓如今的一身豪气,风华正茂气干云。
宗泽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壮士暮年的惆怅,不过很快这些情绪便被宗泽压下。
两人这般对视,一时间气氛颇为凝滞。
宗泽率先打破沉寂,挥手散去周遭仆从,面对程卓花荣二人,开口道,“两位不回山东,来此有何贵干?”
程卓微微笑道,“老相公名满天下,不与您交谈一番,岂不白来一趟登州?”
“我一遭老头子竟还值得太保如此看重?”
宗泽也难得说了句玩笑话,气氛也算有所缓解。
“两位来的匆忙,老朽没什么好招待,请进书房一绪吧!”
“老相公请!”
两人客客气气的样子,全然不像是数日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仇敌。
但这样也总算是让花荣微微放心,不过依旧神情戒备地跟着两人步伐,警戒地跟在程卓身后。
来到书房,程卓举目四望,仔细打量着房中陈设。
四下空荡荡,只有一张书案,几把椅子,再配上一张书架,极其简单。
“请!”
宗泽自顾自回到书桌前,一边收拾桌面,指着前面的两把椅子说道,“平日少有人来老朽住处,简陋了些!”
“无妨!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老相公好雅兴!”
宗泽将桌上东西随意收敛,听程卓这般说,手上动作一停,当即缓缓坐下,又抬手示意程卓落座,才开口道,“见你谈吐不凡,心中自有锦绣,想来进得朝堂也能一展才华。”
言罢又摇头叹道,“文武全才,奈何为贼!”
“天下文武全才之辈何其多也,我又算得了什么?”
程卓没有反驳,反而笑问道,“老相公也是心有锦绣千秋的饱学之士,如今不也是远谪登州,难发一言?”
面对如此言语,宗泽脸上未有丝毫变化,淡淡开口道,“老夫居登州,不敢说治下歌舞升平,却也使百姓耕者有其田,寝者有其居,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程卓同样说道,“小子不才,统领梁山,辖地方圆千里,各处百姓数十万,同样也是安居乐业,不知胜那所谓州府多少。”
“如今梁山之下已有如此广大?”
宗泽也没想到程卓竟会如此回他言语,更是将梁山情况毫不遮掩地袒露出来。
宗泽一时不知如何相应,沉默少许方才继续说道,“老夫虽远在登州,却也听闻,朝廷几次三番诏安梁山,汝为何不允?如此看来朝廷待太保不薄,若是太保能在朝中施展才华,岂不是天下之福。又哪里还会有江南之乱!”
“老相公,此戏言也!”
程卓忍不住打断,笑道,“朝中奸臣弄权,这才致使天下各处动荡不安,非我一人之力能平定!”
“可你总该行正道才是!”
“正道,邪道,谁说的清楚?当初我被群臣划为蔡党,不也被叫做幸进之辈?也多亏靠得近才能看得清楚,这天下最大的邪道,就是昏庸无能之辈,恬居高位!”
“砰!”
宗泽拍桌而起,他听出来程卓话语中讥讽当今皇帝才是造成如今世道的罪魁祸首,当即怒道,“如此无君无父,尔,欲谋朝篡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