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恳求老爷子救唐家柠，而是一边安排人按照赵诗月的地址找了过去，一边来到老爷子的病床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老爷子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我终于可以当面和槿然道歉了。”

沈父顿时怒目圆睁，“你还有脸提她？为什么你和她一样，都是一副受害者面孔！明明我才是被你们伤的体无完肤的那个！四十多年了！我没有一刻是幸福的！不是活在被你掌控的噩梦当中，就是被魏槿然的欺骗折磨，你们欠我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我对不起你，但槿然没有，是你一直不相信槿然对你的爱，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你不相信可以活得更好。”

他叹了一口气，“把你教成这个样子，我没有脸去见你母亲，利用江家那孩子威胁小烽，没脸去见老朋友，小烨他……和你应该再无和解的可能，那孩子最近做得有些过了，不过我也没精力劝他了，临到头我才发现，我想让所有人都好，却对不起所有人，曾经我想着我死之后，身边儿孙环绕，到最后，只有你一个儿子。”

沈父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但被他压了下去，他仍充满怨念地说:“这就叫报应，对吗？”

沈老爷子眼睛突然睁大，流下了眼泪，他没有责怪沈父，而是喃喃道:“是啊……报应。”

他瘦得干瘪的手伸向沈父，但沈父无动于衷，他只好充满遗憾地放下，“江沐霜那孩子有着和槿然一样坚韧的性格，她当初追求沈烽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槿然受委屈时，我劝她离婚，她却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她爱你，不会离开你，其实你也感受到了，对吗？只是不肯放下偏见，其实算起来，小烽也有点像槿然，这也正常，他和槿然是亲戚，他的爱和槿然一样很热烈，魏昭和魏槿然这兄妹俩，似乎都很深情，小烨还没有谈恋爱，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

沈父没有制止他，任由他说下去。

“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吧，行事不要太狂妄，我不在了，没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了，赵诗月那个女人我瞧不上她，但她对你是真心的，我和槿然是你最恨的人吧？她死了，我也快去了，你也应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活了。”

沈老爷子闭上眼睛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沈父无话，在踏出病房一步后，突然听到身后的心电图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医生一股脑地跑了过来，把他推到一边，在一声声急促的叫声中，他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