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可闻陆浚仪长叹一声,道:“让你母子随我受苦了。”其妻赵氏言曰:“夫君切莫忧虑,我乃妇道人家,虽不明江湖事,却知世道无常之理。人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武林中人本就尔虞我诈,如今夫君能全身而退,也未尝不是好事,况我等还未至穷途末路,何患之有,我三人寻个乐土,共享天伦之乐,岂不是好。”旋即又道:“奴家不求锦衣玉食,但求我一家平安便是。”
陆浚仪闻妻一言,不觉叹道:“家有贤妻,夫复何求。”而对子言道:“此番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势必受苦,我儿可怨爹否?”陆窗含无邪一笑,便道:“孩儿非但不觉苦,反觉是磨砺,纵观古来有道之士,哪个不是三灾九难,方有所成。爹尝教导孩儿,言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陆窗含忽又饶有兴致般问道:“爹,言出先秦《孟子》一书,孩儿可曾记错。”陆浚仪含泪笑曰:“未错,未错,我儿长大了,为父甚感欣慰。”三口之家,何其惬意。
正待这时,马儿忽起嘶鸣声,颇为躁动。陆浚仪何等人物,也道习武者焉,其觉异乎常人,赵氏母子还不觉怎样,可陆浚仪久于江湖,初闻马儿焦躁不安,却乎心下一凛。当下先是一笑,然道:“含儿好生照看汝母,为父去去就来。”母子忧其安危,便问何事,后者只说会一友人,即让马夫稍停,乃下。
随后交代一番,便教马夫继行,断不可停留,遂负手而立,望月不语。赵氏母子怎生忧心不下,陆窗含几番欲下寻父,无奈何皆被乃母劝止,只得作罢。然却兀自心忧。
许久之后,待到一行消失不见,陆浚仪方然哈哈笑道:“阁下既来之,缘何不现身一见,藏头露尾,岂是大丈夫行径。”说尤未了,只见由打夜色中步出一人,话说此人怎生打扮?乃是身披玄色斗篷,故不见真实面目。
那人方一步出,也自哈哈笑道:“不愧为日月盟主,果然胆识过人。”陆浚仪道:“阁下诚心相送,不知所为何事乎?”那人言曰:“素闻陆老盟主英雄了得,武功盖世,在下早有拜谒之想,只苦无缘得见,今日良辰美景,故此前来拜会一番,以了我愿。”
那人话言未了,猝见陆浚仪忽焉动作,陡起一掌,立时劈面打将过去。身法之快,真若飘风一般,然而那人非但不乱,反与之斗在一处。几番下来,拆了不下百招,却未分胜负。待到后来,只见双方凌空四掌一对,但听轰得一声,各自后撤,刚稳身形,乃见那人双掌起处,周身罡风呼啸而起,惊砂簌簌,绕体飞旋,其势然也。
须臾,双掌齐出,猝见罡风如若龙卷披靡所向,直取陆浚仪处。后者见势不佳,非但不乱,箭也似的反迎风而上,那人大愕不已。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只在片刻间,两下里那许罡风已然送到,而见陆浚仪好似微尘,登时迎风逆袭而上,只这一绕,便临那人身前三尺。其欲再番运掌御敌,却有不及,起爪一抓,然是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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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见陆浚仪其体犹蛇至柔,飞也似的,于那人周身急速绕旋,奇快无比。后者欲以擒拿法制之,却屡屡落空,然为之奈何。后来陆浚仪于空将身一蜷,霎时祭出一脚,正中那人胸怀处。后者虽未倒地,却也退出丈许,而见陆浚仪仍立彼处,犹似从前。
陆浚仪本不欲相恶,故未下杀手,意在试探。这一番下来,情知那人未出全力,亦非等闲之辈。因而心下起疑,此刻望与那人,却然不语。
那人显未受伤,只一拂胸前尘埃,步前说道:“想必这便是日月盟无上神功‘壁游柔骨术’。”陆浚仪道:“不错,正是。”那人道:“来无影去无踪,壁游柔骨术,果然天下无双,有此神功者,大可独步天下,所向披靡,问世间舍我其谁。”说完,不觉大笑之。
然,陆浚仪兀自不语。
那人微感愕然,稍敛笑意,便道:“难不成陆盟主当真不欲知我身份,却为何不言?”陆浚仪拂髯笑曰:“不问也知,何必再问,岂非枉然矣。”那人一怔,冷道:“哦?此话怎讲?”
陆浚仪释曰:“若陆某人所料不假,阁下所施乃为龙虎门的‘八步追风掌’,顾名思义,八步之内不得近身,故此得名。然,方今天下,会此等神功者,非龙虎门广泽龙王萧广莫属,近闻龙虎门覆于七星门下,龙王亦乎惨死,而阁下又身怀这等神功,试问天下间有此才略者除却七星门主,还有何人?”随后又问:“柳门主,陆某所说可对否?”说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