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多谢张公子关心。”百里绾绾淡淡道,她转身朝李瑾走去。
张幕安目光看向李瑾,那张温润又俊朗的脸,他觉得有些刺眼。张幕安的目光渐渐的冷了,眼神充满了敌意。这人又是何人,他同绾绾是什么关系?
走了几步,绾绾没有开口,张天清小声问一旁的秋菊:“这人,谁啊?”
秋菊靠近张天清,轻声道:“他叫张幕安,是郡主赵惠宁的未婚夫,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顿了顿,神情犹豫一瞬,又如实道:“听说,他以前是圣女的娃娃亲对象。”
张天清眼睛瞪得如牛眼,心里的震惊全写在脑门上。秋菊看了一眼张天清,她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略微低下头。心道张天师这人真是喜形于色,她这么不藏事啊。
张天清别过脸,冷冷的目光看着张幕安,那眼神像似在看负心汉似的,又狠狠地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百里绾绾距离李瑾三步距离站着。
济仁堂掌柜的正一脸忧愁的看着李瑾,嘴里嘟嚷这那些药材是镇馆之宝,对外不出售,少主想全部取走宝物,必须持有家主明确示下的信件。
掌柜的还说,他念及少家主亲自登门,他这个掌柜的极限的权力,可让少主取走一味药材。若是少主想全部拿走,又没有家主的明确信件,他定抵死不从。
李瑾以少主身份,同掌柜的据理力争。他扬言整个药铺都是他的,区区几颗镇馆之物,有何拿不得。
掌柜的态度坚决,丝毫不妥协。他一直强调自己只是按章办事,莫要为难他这个打工人。
听了两人对话,百里绾绾心下了然。
李瑾温润的脸被掌柜的气得变了颜色,变失了体态。他指着掌柜的脸,怒道:“迂腐迂腐。”
同行数日,第一次看见李瑾脸上出现姹紫嫣红的颜色。真是难得一见,百里绾绾莞尔一笑。
“掌柜的,你去忙吧。”百里绾绾示意掌柜的先行离开,她从柜台上取了那张写满药材的清单。不看不知道,一看眼睛顿时愣了下。她医毒精通,虽不擅长女子之症,但这些药材都识得。这清单上的药材,每一味都是千金难求。
她的眼神顿时凝重了。
“秋菊。”她转过身唤了身后的人,张幕安站在原地没有走,百里绾绾看也没看他。
“主子。”秋菊走向前,双手接过百里绾绾递来的清单。
百里绾绾看着李瑾,不解地问:“李公子,你圈起来的药材,是你已经有了的,还是需要准备的?”
“圈起来的,是已经有了的。”
百里绾绾微微点了点头,她侧过脸看向秋菊,“记得皇后娘娘赏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当时你登记入库的。如今,你对那些药材,是否还有印象?”
“奴婢,记得。”
百里绾绾眼眸亮了亮,她从柜台借了一支毛笔递给秋菊,“你将府中有的药材圈起来。”
秋菊接过毛笔,肃穆的目光看着清单上药材的名字。她神色凝重,落笔圈着。
“圈得大些,别跟他们的混了。”百里绾绾在旁提醒着秋菊,她别过脸又看向李瑾,“我一会儿去武安王府,家里库房应该有些,凑一凑应该能凑齐。”
李瑾点了点头,凭一己之力凑齐这些稀缺的药材,得花不少的时间,快也要一两个月。她的病情耽误不得,早些凑齐尽快医治。他是医者,但非医者仁心,因她是兄长爱慕的女子,更因她合他的眼缘,不愿看到她失去生育子息可能。早日入药调养,希望就多一份。
李瑾正色道:“待我这边备好药材,今日下午我带着药材去拜访圣女府。”
这么急?
百里绾绾看着一脸正色的李瑾,还有清单上十分稀缺的药材,她确定自己或许伤及了根本。眼眸里凝重加重了几分,她却强颜欢笑,打趣着李瑾,淡淡道:“劳烦李公子登门就诊,圣女府奉上千两诊金。”
李瑾展扇,轻轻摇了几下,也打趣道:“本公子不缺钱,只缺娘子。”
“李公子缺着吧,爱莫能助。”她幽幽道,转身离开。
秋菊跟在她身后,张天清也随着她离开。
百里绾绾同张幕安擦肩而过时,张幕安启口问:“绾绾,你生病了吗?缺什么药材,你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家里有。”
他是真心想帮她,他觉得自己愧疚她。
李瑾眯着眼,打量着张幕安。
“我同张公子不熟,不劳烦张公子。”百里绾绾提起裙摆,看都没有看张幕安一眼,她抬起脚迈过门槛,走出济仁堂,朝马车方向走去。
这时,街道中央驶过一支队伍。一辆豪华的马车,后面跟着一支精炼的队伍,他们身着异国服饰。马车前是青安一名礼官骑着马,他身后有二十名青安士兵,礼官行在最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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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避让,待车马驶过,百里绾绾也上了马车,张天清问道:“这些异国使臣,是来参加太子婚礼的吗?”
百里绾绾道:“应是的。”
张幕安定定地站在原地,满眸悲伤的目光看着百里绾绾的马车,久久未能收回视线。他的眼尾红红的。
张天清目光看向张幕安,绾绾既然退了婚,一定是张幕安的原因。绾绾这么好,他却不懂珍惜,真是有眼无珠。如今瞧着像是后悔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退婚总归是件伤心事,看看绾绾的神情好似不愿提及此人。既然绾绾不愿说,她绝不会主动向绾绾问此事,揭绾绾伤疤,她干不出来这事。
张天清放下帷帘,眼不见心未净。
李瑾默默打量着张幕安。啧啧,到都城第一日,便看到被美人迷倒的人,这人是兄长的情敌之一?他不是东方济昭,又不像皇子,不是六皇子,更不是太子,那他是何人?
他的气质同东方济昭相似,都是温润型的男子,比起冷清的兄长,他这气质是讨喜的。容貌相比东方济昭和兄长,他也不逊色。他又端着一副贵公子派头,家世应该还可以。
不是为何,美人对他十分冷漠。美人对仇家之子的兄长,眼神看着平平静静的。这男子却被美人冷漠以待,应是有故事的?
李瑾摇着玉扇,揣测着张幕安。张幕安蓦然回头,冷冷的白眼看向李瑾。李瑾手里动作微顿,无声地回应着张幕安。
兄弟你几个意思?
你把我当情敌?
李瑾勾了勾了嘴,被掌柜气的郁结之气气,顿时消失殆尽。浓浓的笑意绽放在脸上,温润的面色故意露出得意的表情。
看着李瑾得意又温润的脸,想到绾绾离开前看都没看他一眼,脸色沉了又沉,张幕安别过脸去。他撩起衣袍大步踏出济仁堂,垂下来的衣角大幅度地摆动着,隐约透着主人的心里的怒气。
李瑾身子慵懒地靠着柜台,神情老神在在,笑不可支。
掌柜的怀里抱着一味药材,远远的观察着李瑾。见少主脸上郁结的怒气散去,还饶有兴趣的把名剑山庄的少庄主气了一通。他老神在在,笑不可支的神色,看起来心情不错。
思及方才,他摆出一副不畏强权,大义凛然,公事公办的态度,明确拒绝了少主的要求,此举是下了少主的脸。明知少主也定会生气动怒,他还是对着干了。心里依仗的李家定的规矩,他虽是医馆药铺的掌柜,但也是按李家规矩行事。
济仁堂是都城最大的药铺,达官显贵经常光顾之地。掌柜的迎来送往的,为人精明的很。知道方才的举动惹了李瑾不快,少主的面子不能全驳,但又不能全依着他来。故而,他动用了自己权限权力,从镇馆药材里取了一味出来。
“少主,这一味药材您拿去。其他的几味药材,若没有家主信函,即使您砍了我的脑袋,我也不能给您。”掌柜的摆出大气凛然的态度,却恭敬的将怀里的药材盒子,双手递给了李瑾。
“何掌柜…”
“…你很好,非常好,好极了。”
李瑾温润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咬着后牙槽说着夸赞的话。意思不明而喻,懂的人都懂。
何掌柜露出笑脸,向李瑾微微俯身行了一礼,虔诚道:“多谢少主夸赞,在下定竭尽全力经营好济仁堂,不负家主和少主期望。”
啧啧,这哑谜打的真是漂亮。李瑾心里冷哼一声,伸手拿走药材盒,不咸不淡看了一眼何掌柜。作为李家少主,自家的规矩他心里清楚的很,何掌柜虽下了自己的面子,对方守得是李家的规矩,口口声声说着他是按李家规矩行事。
他又有何错,他又有什么错呢?!吃了憋,既骂不得,又打不得,还得夸他做的好,真是气人!
李瑾又一次抿了抿嘴,难怪爹爹对他这么信任,还夸他可堪大用。这个人真确实不好对付。
“少主,方才离去的那位公子,他是镇北王的乘龙快婿,也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听说还是圣女退了婚的娃娃亲未婚夫。”
李瑾今日才到都城,对都城之事不甚了解。何掌柜瞧着李瑾对张幕安饶有兴趣,他便自作主张提及张幕安的身份,还特意瞧了一眼李瑾的神情。
李瑾眉头挑了挑,眼眸里闪烁着释然的清明,原来如此。那人竟是美人的娃娃亲未婚夫,兄长那日却未曾提及。
勾嘴笑了,笑意浓郁,兄长竟吃张幕安的醋,他不愿提及张幕安。李瑾手中玉扇,惬意的摇了摇。
何掌柜嘴角悄悄扬起,他猜的没错。
张幕安沉着脸走出济仁堂。
张夫人看着走来的儿子,她的脸色也不悦。惠宁是她的外甥女,也是未来的儿媳妇,幸亏今日她没在身旁,哪有女子容得自家夫君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幸亏惠宁今日不在,若被她看到安儿这副失意的模样,小夫妻婚后的生活定是不得安宁,少不了一地鸡毛。
为了名剑山庄,为了亲上加亲,她是没有问过安儿的意见,就擅自同意了百里家退婚提议。退婚之事,安儿同她生了嫌隙,又因刺杀之事,安儿又同她渐渐离了心。她这个当娘的,为了两个大家族,为了慧宁的幸福,也为了儿子婚后生活的幸福,她除掉祸根之源,她又有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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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不是父母,她没做错什么!
张夫人沉着脸,不悦道:“安儿,你即将大婚,过往之事都已是过往,心里要放下那些不相干的人。你的妻子是惠宁,她才是陪你一生的人,你不可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