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只是改个姓。
原因很简单——
毕竟“茶”是那个在绝望中的温柔女人留给孩子的希望,“砦下”却是绝望的源头。
但是问题也恰恰在这——
无论是少女,还是流浪者,都是没有姓氏的人呢。
流浪者和少女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为难,最后又一齐看向了两人中间那个满眼期待的小孩,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大多数人来说,“姓氏”有些太重了——他们在拥有生命之前就会拥有姓氏,像小茶这样主动舍弃姓氏的人,倒是难得的莽撞。
也是难得的勇敢。
可怜又可恨,稻妻女子嫁人之后只能冠以夫姓,砦下茶竟然不知道母亲少女时候的姓氏。
“啊,对了。”
少女忽然想到了什么,弯了弯眉眼:
“小茶以后姓茶好不好?”
砦下茶的眼睛亮了亮,迅速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少女,似乎在等待下文。
“嗯……‘茶者,南方之嘉禾也’(出自陆羽《茶经》),叫南禾吧?”
“茶南禾……”
砦下茶,不,茶南禾口中反复喃喃几遍,眼睛越发亮了:
“以后我就叫茶南禾了!”
屋内笑声喊声,屋外风声树声。“砦下”两个字好像都随着这些嘈杂的声响湮灭在了叫人不安的过去中去了,窗边一声又一声的鸟啼就像是在庆贺这一场平淡又宁静的新生,或者——
是某位早已离去的故人,发出的欣慰的笑声。
这天,少女和流浪者都难得同意了小茶在少女边上睡着,因为他们即将迎接的是一场值得庆贺的离别,哪怕知晓未来一定会再见,也想共渡这叫人欣喜的每一刻。
那一天啊,小茶做了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梦,梦里有熟悉又温柔的女声在喊着他的新名字,最后在天色将晓之际代替阳光拥住了他,在那张被光晕模糊的脸上挂着慈爱又欣慰的笑意,最后只在梦醒之间,对他说道:
“恭喜,还有,谢谢哦。”
在谢什么呢?
大约是在谢他,带着她的希望,真的走出了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