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正试图用深呼吸压下心头的躁意,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不远处的玻璃杯突然轻轻晃了一下,幅度小得像错觉,他眼皮都没抬——大概是窗外风太大了。
可那晃动越来越明显,杯壁碰撞桌面的轻响“嗒嗒”地敲在心上,终于让他皱起眉,不耐烦地抬头。
下一秒,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杯子还是那个杯子,稳稳地立在原处,可周围的一切都疯了。
墙壁在动。不是震动,是活生生的“蠕动”,像是被剥了皮的巨兽肌肉不断起伏收缩,原本平整的墙面鼓起不规则的包块,又瞬间塌陷下去。
地板泛着诡异的波纹,木质纹理扭曲成蜿蜒的线条,脚踩在上面,竟有种踩在水面上的柔软感,稍一用力就会陷下去似的。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门框。那原本棱角分明的直线,此刻像被泡软的面条,柔软地弯出夸张的弧度,顶端甚至微微下垂,像一张耷拉着的嘴角,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安特往前迈一步,却感觉脚下踏空,仿佛要坠入无底深渊,可低头看去,地板明明还在原地。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安特想嘶吼出声,喉咙里却滚出一串怪异的音节——像是被捏住的风箱在挣扎,又像老旧的留声机卡了带,他的声音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扭曲、抻长,又骤然压缩成细碎的颤音,尖锐得刺得耳膜发麻。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竟能清晰地“看见”那些声音——一道道泛着幽蓝微光的波纹,从自己唇边荡开,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撞在蠕动的墙壁上,又被弹回来,缠上他的脚踝,带着冰凉滑腻的触感,仿佛有生命般往回拖拽。
当他艰难地转过头,试图寻找任何“正常”的事物时,瞳孔骤然放大,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像是被炸开一般发麻——
窗外的街道彻底变了模样。那些正在肆虐的死侍,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怪物,而是被拆解成无数层的“解剖图”:肌肉的纹理像蛛网般铺开,跳动的心脏悬浮在半空,每一次收缩都清晰可见;骨骼的轮廓泛着惨白的光,与血管的红色、消化道的暗黄重叠在一起,层层叠叠,却又诡异的和谐。
更可怕的是那些建筑。曾经高耸的摩天楼像折纸一样被拆开,钢筋水泥的骨架扭曲成麻花状,玻璃幕墙化作碎片在空中漂浮,甚至连楼里的桌椅、文件、盆栽,都被“摊开”成平面,却又保持着三维的形态在半空中旋转。
墙体一层层掀开,露出里面的钢筋、管道、甚至居民家里的家具——一张餐桌悬在半空中,盘子里的牛排还冒着热气,旁边的台灯却倒过来,灯泡朝下闪着诡异的光。距离感彻底崩塌了,明明几步之外的路灯,此刻却像在千里之外,而刚才还远在街角的死侍解剖图,下一秒就带着血腥味压到眼前。
安特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尖叫,常识被彻底撕碎。他看到一只死侍的利爪穿过了三层楼的墙壁,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因为墙壁和利爪此刻共享着同一个空间;他看到远处的路灯杆像面条一样弯折,顶端的灯泡却依旧亮着,光线在扭曲的空气中折射出五彩的光斑,照在那些“解剖图”上,将血腥的细节映得愈发清晰
“不……不……”安特抱着头蹲在地上,疯狂地摇晃着脑袋,试图驱散眼前的幻象。可那些重叠、展开、漂浮的景象死死地刻在他的视网膜上,连闭上眼睛都能看到——空间在他眼前被暴力解构,所有的距离、形态、逻辑都化为乌有,只剩下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突然,一只“摊开”的死侍手臂穿过了他旁边的墙壁,骨骼与肌肉的纹理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着冰冷的黏腻感。
安特猛地闭上眼睛,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锚定自己的意识。可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卫生间的瓷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客厅的沙发、卧室的书桌,所有空间像被强行塞进同一个维度,彼此重叠、嵌套,分不清哪是内哪是外。
他看见天花板压在地板上,墙壁的外表面贴着墙纸,内表面却裸露着水泥和管线,而自己就站在这团混沌的正中央,仿佛掉进了一个被翻转的克莱因瓶。视线扫过卧室的毛绒玩具,那只兔子玩偶在他眼里彻底“解构”了——每一根绒毛的卷曲弧度、每一粒聚酯纤维填充物的棱角、甚至缝合线的每一个针脚,都像被显微镜放大了千百倍,密密麻麻地涌进脑海,信息量庞大到让太阳穴突突直跳,像要炸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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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停下……”安特想捂住眼睛,可抬手的瞬间,手臂在他视野里也变成了“透明图纸”——手背的汗毛根根分明,掌心的纹路像河流般蜿蜒,皮下的血管如树枝般分叉,连肌肉纤维的收缩舒张都看得一清二楚。它们不再是“手臂”这个整体的一部分,而是被拆解成无数细碎的零件,在眼前铺展开来。
更恐怖的是低头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肺叶随着呼吸起伏,每一次扩张都带着支气管的纹路;胃部在缓慢蠕动,消化液的分泌像无声的潮汐。皮肤、肌肉、内脏……所有组织都失去了“边界”,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拆开的玩偶,所有的“内部”都暴露在这错乱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带着一种被窥视的恐慌。
意识像被狂风撕扯的纸页,之前的杯子在“破碎”与“未碎”的状态间疯狂闪烁——明明已经看见裂纹蔓延,下一秒却又稳稳立在桌角,直到“延迟”的状态终于追上,才“啪”地摔在地上。这种时间与空间的错位,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呃啊——”他想嘶吼,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身体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向左侧,紧接着又被另一股力狠狠扯向右边,四肢像被不同方向的磁铁吸附,关节发出咯吱的抗议声。周围的桌椅、碎片、甚至空气里的尘埃,都在疯狂旋转,被撕扯成不规则的碎片,有的瞬间拉长,有的骤然缩成一个点,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坍缩又膨胀。
安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皮肤像融化的蜡,顺着骨骼往下流淌,指尖触碰到的地方,物体都在“溶解”——墙壁化作粘稠的流质,地板变成翻滚的泥浆,连光线都扭曲成了麻花状。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的手掌穿过了桌子,像穿过一团雾气,而那团雾气里,还残留着桌子曾经的木纹幻影。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念头刚落,意识便彻底沉入黑暗。他的身体失去了固定的形态,像一摊水墨融入水中,缓缓“溶解”在这片混乱的空间里,没有挣扎,没有痛苦,只剩下无声的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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