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聂政这边,任凭你本事再大,也只是一个杀鸡屠狗、勉强维持生计的人,妥妥就是一个市井小民。历来价值这种抽象的东西,都是和身份挂钩的。
比如古时那种书法字画,能够想要值钱,作者必须是功名加身。比如王羲之吧,历任秘书郞、宁远将军、江州刺史,后为会稽内史,领右将军。柳宗元呢?集贤殿进士,一路做过蓝田县尉、监察御史、礼部员外郎、邵州刺史。最差的要属唐伯虎,牵扯进舞弊案,被夺了功名。但他也曾经是,极有希望三元及第的“唐解元”,本身经历争议太多、就是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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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些功名加身的人,他们的艺术才值钱。若是身为白丁,那么谁知道你是谁呢?就算艺术造诣再高,也没人肯于买账。
而聂政这种身份,不仅难登大雅之堂,往往还遭受歧视。就连最讲礼貌的读书人,吃饱了撑得、都还要骂上一句闲话:“君子远庖厨”。所以聂政虽然有本事,但是无人问津之下,个人价值形同在泥泞里打滚。
按实际情况来说,这俩人交朋友,连带着严仲子都得遭人非议、被贵族阶层人物鄙夷。
当然,聂政也不是个傻子,明白对方必定有所求。所以他在初时也是十分抗拒的,但是一来二去,有道是烈女怕缠郎,终究架不住这软磨硬泡。
也所谓扬手不打笑脸人,总不能二话不说,一见面就把前来献殷勤的严仲子,臭卷一顿轰了出去吧?对方是何等身份?那也显得太不识好歹了!而且人家那种身份的人,自己这小门小户也得罪不起。又没深仇大恨,也不能上前就是“噗噗”两刀,再拉着老母和姐姐亡命天涯吧!
所以久而久之,虽然不肯接受贵重礼物,但是小恩小惠确实受了不少,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最终,还是落入了严仲子苦心经营的圈套。
聂政觉得过意不去,就试探着问严仲子:“您这么厚待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严仲子就摆手一笑说:“这才哪到哪?我也没做多少事情嘛!咱们这交情可不能到这就止步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心里却暗暗得意,这事儿有八成喽!
待到聂政母亲大寿的时候,严仲子不仅置办了酒席,还相赠黄金百镒。
一镒为二十四两,也就是两千四百两黄金!按现在金价,折合成人民币,怕不是有五千多万!
这么大的礼,聂政哪敢收呀!严仲子见时机成熟,终于扭扭捏捏的说出,是想要借聂政的手,前去刺杀韩国的国相侠累。
说白了,这就是一笔买命钱!前边的所有铺垫,都是只为了今日!
常言道,君子可欺之以方。严仲子处心积虑攀交情、做了那么多事,就是要聂政无法拒绝。因为他是侠客呀!最讲义气的那种人!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此时把脸一掉,说:“你这是要我去送死,我才不干呢!”
聂政要脸,这种话他确实说不出口。
但是他还是拒绝了这笔巨资,说道还有老母需要尽孝,此时不能答应严仲子的请求。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这个理由确实够充分,也是实际情况。你严仲子是可以替人家赡养老母,但是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也太缺德了!所以,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毕竟也不能撕破脸,就得逼聂政立刻去送死。否则人家可是有武艺的呀!可别先把自己给“噗噗”了。侠累远着呢,也和聂政无冤无仇,毕竟自己可是和聂政面对面呢!
虽然聂政不会那么做,但是严仲子不会不那么想。因为严仲子其人,可就是这种人。这事本来就不厚道,先是虚情假意一番,然后请先生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