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星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动，他压抑着怒气问她：“你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小萌用一种无辜卖萌的表情说道：“就是那个意识导入实验啊！”

陈晓星明白过来，她真的在复活小唐。

“那意识呢？没看见仪器，脑波怎么模拟？”

小萌用一种专业人士探讨学术问题的语气跟他解释：“上次那个声音转换的方式启发了我，我们不需要刻意去导入意识，大脑本身有这样的能力。我们要做的就是激发大脑的这种能力就行了！”

陈晓星明白了，小萌是在胚胎阶段就催眠，让这个胚胎从有意识开始就相信自己是小唐，大脑自己会调整脑波频率，并接收小唐的记忆。这本就是它自己的能力。

若是其它事情，陈晓星一定会对小萌刮目相看。这孩子天分太好了！但此时，陈晓星只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他说：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克隆本身就存在争议，一直被诟病。何况你这样做不考虑后果吗？”

小萌说：“考虑啊！大不了失败，也没什么损失！”

陈晓星指着培养皿说道：“没有损失？这个东西已经有心跳了，它没有意识？你不成功，它会长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要为这个人负责，像父母对孩子一样的负责，如果你成功了，那这个东西它本身就相当于死亡，再也不存在了！你知道吗？”

或许是陈晓星如此激动的态度惹怒了小萌，她突然哭着大喊：“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原来小萌全都知道。是啊，都到了青春期，她从来没问过为什么自己长得不像爸爸妈妈，为什么她不用上学，为什么一群人围着她转，有要保护她的，有要抓她的。

陈晓星额头上的青筋蹦得像要跳下来了一样，他说：“我问你，你想要做你自己，还是想要变成蒋萌？”

小萌哭道：“我不管！我要妈妈回来！我爱妈妈！她是天下最好的妈妈！我就是要她回来！”

哭着哭着，她蹲了下来。小萌从小都不爱哭，除了小唐去世那天，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态。

陈晓星又难过又心疼，他也蹲下来，捧起小萌的脸，试图让她看着自己，但她却微闭双眼哭着不看他。

陈晓星放开手，对她说：“小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不然也不会有你的出生。但是后来如你所知，我并没有真的试图把你变成蒋萌，因为你不是她，基因再一样，你们也不是同一个人。”

小萌不说话。还是不看他。还把头扭向了一边，以表达自己无声的愤怒。

陈晓星继续说道：“小萌，即使你成功，这个拥有你妈妈基因和意识的人，真的就是她吗？或许，只是个复印件而已。尽管什么都一样，那也只是个复印件。”

小萌终于有了反应，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晓星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陈晓星说：“小萌啊！你已经16岁了，马上就成年了，你会有自己的决断的。你很快就会明白，叛逆期里人的冲动往往都是错的。没事，不要怕，爸爸和你一起分担。”

小萌向前跪下来，身体扑到了陈晓星的怀里，陈晓星抱着她。虽然她是个少女，但她早已是陈晓星最爱的女儿。陈晓星并不会生出绮念，他只想好好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都是因为自己的执念，才有了她，但显然，她的出生，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