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顿时一阵恐慌。
“安静!”一声冷喝自门外传来,一位高大俊伟的青年男子穿过人群,快步走了进来。他一身天蓝色锦衣,头挽纶巾,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但此时他的眼中却闪着令人生畏的寒芒,目光冷冷地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韩文博的脸上。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马上放下武器滚出去,三年之内不要再踏入中原一步。否则……”
他略微停顿,向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即跃起,挥刀投向另两个大汉。后二者亦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在持扇男子的声音听顿时就已生出警觉,立即迎面反击。
“铛!”“铛!”“铛!”
三道急速的兵器交击声过后,这两人同时一声惨叫,被刀劈地向后飞去。
三招,两个人加起来只接了三招!
当这两位牺牲品的鲜血由伤口流出来时,立即就“铛”的一声,有人把兵器丢在了地上。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通明教的英雄在此办事,还请……”
“滚!”
“是!是!”连连哈腰道谢之后,此人逃命也似地冲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有了这位“出色”的榜样,这些满屋子的老江湖立即能伸能屈好汉不吃眼前亏,争先恐后地丢下兵器,以更加惊人的速度窜了出去。一时之间,地板上竟扔满各式各样的兵器。
当偌大的店铺只剩下上官无汲、叶星辉、韩文博、叶红霜,持扇男子,以及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时,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且诡异起来。
上官无汲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持扇男子。
“下去!”叶星辉突然开口。
“什么?”她一愣,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让你下去!”
“你在跟我说话吗?还是跟他们……”
话未说完,叶星辉突然松开了手,上官无汲的娇躯自他手中滑落,灵巧地一翻,稳稳落地,右手仍然紧紧地叩着叶红霜的手腕脉门。与此同时,原本不动如山的叶星辉倒退几步,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左使!”持扇男子快步赶到他的面前,关切地问:“您没事吧?”
上官无汲斜眼看着他。
左使?莫非他是通明教的人?
叶星辉没有说话,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微微有些急促,脸色苍白如雪。
他果然已经中毒!
持扇男子先往叶红霜看了一眼,但目光随即又锁定了韩文博,急声道:“你还愣着干嘛?快拿解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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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博耸了耸肩:“叶蝎子下的毒,我怎么会有解药?”
“你就这样看着她下毒吗?”
这样的态度与对话明显不正常。上官无汲与叶红霜一起吃惊的看着韩文博,尤其是后者更是一脸的不可自信。
“你……你是……”
“叛徒,”韩文博微笑替她说完,“江东三煞的叛徒。不过对叶左使来说,世上可能没有比我更忠心的人了。”
叶红霜娇躯一颤,脸上血色尽失。
“把解药交出来,我或许会饶你一命。”正当她震惊之时,持扇男子已经来到她的跟前。
“什么解药?”叶红霜冷笑,“我叶红霜下的毒,一向无药可解。怎么姓韩的没有告诉你吗?”
“解药!”
“我说了没……”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她惨白的脸庞立刻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解-药!”持扇男子缓缓重复了一遍。
叶红霜没有回答。等待她的又是一记耳光,这下的力道又加重了许多,若不是上官无汲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只怕她整个人都要被打得飞了出去。她的口鼻顿时渗出了鲜血,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耳畔的嗡嗡声充斥着大脑,她紧紧咬着嘴唇,仍是一声不吭。
上官无汲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一个时辰之前,她也是这样孤身一人、身陷敌营,一边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一边寻找着任何一丝活命的机会。如今换了个身份看着场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但不知道会有哪位年轻有为的侠士前来英雄救美呢?
她又偷偷地打量韩文博。
作为两个场景的共同见证人,这位韩公子给她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尤其是这双独特而迷人的眼睛,时而清澈、时而忧郁,时而喜悦、时而哀伤,仿佛看遍世间的繁华浮景,又承受了的人生的别离苦难。正是这种对立与矛盾,使他别具一种神秘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他灵魂的深处。
就如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看着昔日的同伴受难,他既没有丝毫的喜悦,也没有丝毫的难过,当然更没有丝毫的同情或不安,好象眼前无论挨打还是被打的人,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也静静地看着,眼神甚至透出了一丝厌倦。突然,他察觉到了这道偷偷打量他的目光,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原本漠然的眼眸又变得清澈见底、光彩夺人。
上官无汲心中一颤。
仿佛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伸手抓住了持扇男子的手腕。——这只手正打算给叶红霜第三个巴掌。
“她都说没有解药了,你没听见吗?”她不悦地瞪了男子一眼,随即甩开他的手,一脸怜惜地抚#摸叶红霜红肿的脸颊。后者厌恶地想要避开,然而右手脉门被牢牢扣住,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
“你身上好香啊!”
上官无汲无视叶红霜的抗拒,一边陶醉地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幽幽香气,一边缓缓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她的动作很慢很温柔,清丽的脸庞散发出恬静而神圣的光辉。
叶红霜的瞳孔猛地张开。
上官无汲松开手。
随着她缓慢的动作,怀中的女子已经仰面倒了下去。没有挣扎、没有呼喊,甚至也没有伤口。直到尸体倒地之后,才有一抹鲜红浮上她的脸颊,染红了她漆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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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红霜死了。
死在她自己的短剑之下。剑尖自背后第四根和第五根肋骨之间刺入,直插心脏。由于短剑刺入与拔出的速度实在太快,从尸体的表面看不出任何的伤口,更没有血液。看着上官无汲脸上清纯甜美的笑容,屋内的所有人都现出不同程度的震惊。
一个人要杀多少人才能想她这样毫不犹豫毫无先兆地取认性命?一个人要又怎样丰富的经验才能这样杀人于无声、无息、无形?一个人又要有怎样的心态才能在杀人之后笑得如此灿烂、如此纯真?
在她的眼中,杀人又究竟算怎么一回事?
“怎么样?”上官无汲向叶星辉眨眨眼,“我的手法不错吧?想知道我的诀窍吗?不过你得先把这些人叫到外面去,省得他们偷听。”
叶星辉看向持扇男子,后者立即打个手势,示意所有的黑衣人退下。密室里只剩下上官无汲、叶星辉、持扇男子和韩文博四人。
“谭舵主,”当密室里只剩下四个人后,叶星辉终于开口,“我交代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
“原本我和文博兄已商量好对策,有他负责内应,属下今晚就能带人救出宫隐日。可现在……”持扇男子说着偷偷地瞄了上官无汲一眼,面露为难之色,“属下担心行动的风险会大幅增加,甚至可能会暴露文博兄的身份,还得从长计议。”
“你看我干什么?”上官无汲瞪眼。
“姑娘实在不该出门,更不该去酒楼这种地方。你应该知道自己一定会被人盯上,若不是文博兄及时通知,恐怕姑娘今日是很难活着走出留仙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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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通知叶星辉来救我的?”上官无汲怀疑地看着韩文博,“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吗?怎么可能救我!”
“我只是通知叶左使,至于救不救你则是他的事。”
“少懵我!那你的‘鬼影血针’又如何解释?如果你真的暗通消息给叶星辉,为何要在我身上用这么歹毒的暗器?血针杀人于无形,既然你都已经对我下杀手了,还把叶星辉叫来干嘛?究竟是想救人,还是想趁机除掉他?”
“姑娘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吗?”
“那是我福大命大!”
“这倒是实话,”韩文博莞尔一笑,“我原本以为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是叶左使的,也只有他懂得取出‘鬼影血针’的方法。却没想到有人抢先一步,而且手法如此高明,连我这个用针的人都要自叹不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韩文博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果然不再说话。
上官无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持扇男子。“你就是那个死鬼掌柜说的谭舵主?”
“在下谭缪。”
“一个小小的绸缎庄掌柜居然敢背叛叶左使,若说他背后无人指使,恐怕连你都不信吧?那么跟他接触最多,对他影响最大的人是谁?约定这个接头地点的又是谁?”
“姑娘是在怀疑我?”
“至少你不能否认你出现得太过巧合吧?你明知道叶星辉随时可能见你,为何不在此处等候,甚至连必要的人手和防卫措施都不准备,任由掌柜的私通外敌暗杀叶星辉?若说你消息灵通吧,你却连自己的地盘和手下都控制不了。若说消息不灵通,你又偏偏来的这般及时。莫非你知道暗杀失败,才及时赶来补救的?”
“我应该没必要跟姑娘解释。”
“你当然可以不解释,但我也可以现在就走。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顾你们叶左使的死活了!”
谭缪有些迟疑地看了叶星辉一眼,但后者正靠在椅子上闭目运气,仿佛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刘掌柜的事。”谭缪最终还是做了解释,“当左使听说姑娘在酒楼遭遇被伏击,就已料到敌人的真正目标是他,带姑娘来这里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这附近早就安排了大批的人马,方才逃出去的那些人也早已落入我们手中。有这些人做榜样,相信其他想蹚这趟浑水的人都会三思而后行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
“都是一些被人收买的亡命之徒,并无特定的背景。”
“那‘鬼君子’邱阳和‘枪神’曹征也算是亡命之徒吗?”
“当然也会有例外。但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有了欲望就会有弱点,也就难免会被人抓住把柄、为人所用了。”
“那你呢?你的欲望是什么?是通明教左使的位置?还是号令通明教的权力?”
“姑娘一定要这样胡搅蛮缠,在下也无话可说。”
“你爱说不说,我还懒得搭理你!”上官无汲一声冷哼,“你们两个去外面守着吧!我要替叶星辉运功解毒,等他好了之后你再慢慢跟他解释吧!”
“不牢姑娘费心,在下自会替左使运功。”
谭缪说着便走向叶星辉,但他的脚步刚刚移动,一道寒光已经直射而来。他急忙侧身闪避,冰冷的剑锋就贴着他的脖子飞过,在空中滑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又回到上官无汲手中。一把短剑就在她修长的手指间不停转动,从左手转到右手,又从右手转回左手。
正是叶红霜的短剑,同时也是夺走她性命的鬼魁祸首。
“好灵活的一双手,”韩文博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又瞥了眼叶红霜的尸体,“我只听说颜氏姐妹的‘夺命双刃’可以杀人不见血,却没想到姑娘用一把普通的短剑也能办到,真是大开眼界。”
上官无汲一边把转着手中的短剑,一边傲慢地道:“‘夺命双刃’是兵器大师冼血的作品,因为刀刃薄如蝉翼才能杀人不见血,算不得什么真本事。其实只要速度够快,位置够准,无论什么兵器都能办到。不信你们两个可以上来试试。”
谭缪的眼中终于有了怒意,沉声道:“姑娘别欺人太甚!眼下最要紧的是替左使解毒,在下没有功夫跟你纠缠!请马上让开!”
“是解毒还是谋杀?如果你真的担心叶星辉,为什么不先去叶红霜身上搜一下解药?说不定她贴身带着呢!”
谭缪一愣。
“怎么?你怕我趁机偷袭你?”上官无汲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脸挑衅的表情,“还是你早就知道叶红霜没带解药,不想多此一举?”
“一个高明的用毒者,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解药?”
“那你刚才还这般逼问她?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打得这么顺手,完全不像是逼问,倒像是要她的命。她早已是瓮中之鳖,又何必你亲自动手?除非你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当时就站在她身边的我。一旦我被分了神,你不是就可以趁机偷袭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