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完全黑色的男人

上官无汲 水野 6758 字 1天前

上官无汲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沉声道:“你就是王七说的那个人?”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站起身来。他颀长而挺拔的身影在夕阳下同样带着朦胧的美感,更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当上官无汲正疑惑不定时,他已经转过身来。

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庞就这样映入她的眼帘。

眉毛并不高挑,眼睛也并非深邃。他的鼻梁与嘴唇并没有叶星辉的那丝傲气,脸部的线条也不像南宫绝那样完美,但当上官无汲第一眼看到他的脸,就觉得他是所有她见过的男人中最神秘的一个。

他望着她的眼神并不冷漠,身上也没有一丝的寒气,但她突然就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是黑色的,完全。就算他穿上南宫绝那样的白衣,他也依然是个完全黑色的男人。

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男子并未表现出丝毫的不自然,表情依旧柔和而平静。他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直到她回过神后他才用同样柔和而平静的声音道:“属下白雪城寒枫,奉城主之命保护小姐。”

听到这个声音,上官无汲又是一震。心中似曾相似的感觉更加浓郁。

“你是谁?”她又问。

“寒枫。寒冷的寒,枫叶的枫。”

“我们以前见过吗?”

“昨晚见过。”

“不!不是昨晚!我们之前就见过!”

“或许吧!”

“或许是什么意思?”上官无汲瞪大眼睛。

寒枫淡淡道:“就是或许的意思。属下已经备好了两匹马,如果小姐休息好了,我们就上路吧!”

“去哪?”

“京师。”

“谁说我要去那儿了?”

“小姐忘了?你答应城主要去寻找刺杀毕情的凶手,而瞿老爷子的山庄就在京师,我们非去那里不可。”

“我们?这关你什么事?”

“属下奉命保护小姐,直到找出凶手为止。”

“笑话!我还需要你保护?你该干嘛干嘛去!”上官无汲正要打发他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昨晚是怎么脱身的?你同时被那么多人包围,其中还有侯青栩!”

“逃走的。”

“废话!我是问你怎么逃的?连侯青栩都拦不住你,这么说你的武功很好了?”她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道,“算了!既然是老哥派你来的,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好了。首先你要替我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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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南宫绝吗?”

上官无汲一颤,不可自信的看着他,“你怎么知……”

她的脸突然红了一下,先是本能地狡辩:“谁……谁说我要找他?我是要……”但转念一想,又换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对!我是要找他。不过我是为了要杀他,我要他为那一掌付出代价!”

寒枫平静地注视着她丰富的表情,淡淡道:“属下只奉命保护小姐的安全,并不负责找人。”

“你还有脸说保护?是谁把我打晕的?还有手……”上官无汲伸出淤青的手腕,怒道,“是谁把我的手抓成这样的?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害我的?”

“属下当然是保护小姐的。不过城主交代,为了阻止小姐做错事,属下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错事?”上官无汲冷笑道,“什么算错事?杀人吗?”

“属下认为错的事。”

“什么叫必要手段?如果我不听你的话,你是不是还要教训我?”

“原则上是的。”寒枫不急不慢地回答。

“什么?”上官无汲瞪大眼睛,怒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马上给我滚!”

寒枫没有动。

“让你滚啊!听不懂吗?”

寒枫还是没有动。他就这么注视着她,表情依然柔和而平静。然而他的这份平静却比任何言语及动作更能激怒我们的上官大小姐。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冲上去对着这张可恶的脸狠狠来上一拳,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她还是不想自讨没趣。毕竟她在这个人前丢的脸已经够多了。

“行!你不走是吧?我走!”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步往河流的上游走去。

“那个方向是去钱塘的。”寒枫还是没有动,只是平静地道,“如今你已成为杀害元泽林的疑凶,去那只能自投罗网。”

上官无汲低声咒骂了一句,又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边有一个乱石岗,行走十分困难。”

“闭嘴!”上官无汲气急败坏,又指着小河的对岸,“那边呢?不会也不能走人吧?”

“那里是平地,听说经常有强盗出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上官无汲就足尖一点,掠到了对面。

寒枫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上官无汲走出好几十步后才慢悠悠地道:“因为惧怕强盗所以很多人都搬走了,至少要在百里之外才有客栈。”

上官无汲差点冒火。

“你就不能一次说清楚吗?”她隔着河冲寒枫喊,“到底哪个方向能在天黑前找到吃的?快说!”

寒枫淡淡道:“穿过树林,外面有一条通往杭州城的官道,属下已经准备了两匹马……”

他的话还是没有说完。因为上官无汲闪电般跳了回来,一下就从他的身边擦了过去。“我自己去京师,你滚吧!”她一边喊着一边往林外跃去,瞬间不见踪影。

寒枫还是没有动。他就这么望着上官无汲离去,表情依然柔和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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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轻拂,两旁的树叶纷纷落下。夕阳已逝,只余天边的那片晚霞,鲜艳耀眼。一辆拉着木材的骡车缓缓地走在这条通往杭州城的官道上。赶车的年轻农夫眯着眼半倚在柴禾上,任由着骡子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匹枣红色的高大骏马从一旁的树林里冲出,奔进官道。当农夫惊觉之时,马已经往骡车直撞了过来。双方眼看就要相撞,马上的少女一扯缰绳,骏马一声长啸、直立而起,以令人难以想象的弧度从车上跃了过去,留下农夫一脸的尘土。

上官无汲长发飘扬,犹如刚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战士,英姿勃发、神采奕奕。就如寒枫所说,森林的另一边早已备好了两匹马,她先割断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用掌风将它惊走之后,这才飞速地跃上了另一匹马,扬长而去。

此刻她的脸上正带着得意的笑容,为顺利地摆脱寒枫而感到高兴。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她又想起了寒枫那熟悉的身形与声音,心中似曾相似的感觉更加强烈。

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他呢?

为什么觉得这么熟悉?

正想地入神,胯下的骏马突然一声嘶叫,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向地面。然而上官无汲的身手何等敏捷,飞快地从马背上跃起,凌空一翻,稳稳落了下来。她锐利的目光一扫,立即发现了前面的路上横着一根麻绳。正是这根绳子,将马绊倒了。

哪个王八蛋!敢来害我?

她目露凶光,一把抓住绳子,猛然用力,将绳子两端的人从草丛中拉扯了出来。由于用力过猛,两人滚作了一团。

“大小姐饶命!”

两人摔得不轻,一边求饶,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但等他们看清上官无汲的模样时,不由地全身一震,脸上现出了错愕的表情。与此同时,“嗖”“嗖”声响,从两旁的草丛和树林中跑出十几个武装大汉来,将上官无汲团团围住。看他们的衣服装束,应该是大户人家的护院武师。其中带头的大汉朝她看来,亦是一愣,向地上的两个人道:“怎么回事?大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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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没……没看清,认错人了。”

“废物!”带头的大汉怒喝一声,这才问上官无汲,“姑娘没伤着吧?”

上官无汲寒着脸不说话。

前一刻,她还神采飞扬、踌躇满志,下一刻她的马就倒在地上,还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包围着,你说她的心情能好吗?马腿受伤,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不时发出几声惨烈的嘶叫,让她的心情更添烦躁。

“姑娘?”带头大汉打量着她,“您没事吧?”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上官无汲冷笑道:“如果你不能马上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恐怕出事就是你们了。”

带头大汉微一错愕,没有料到这样一位娇美可人的少女会如此难缠,但毕竟还是他们有错在先,只好客气地抱拳道:“在下沈家总护院邴偃啸,方才是我们认错了人,误伤了姑娘的马,在下向您赔罪了。若姑娘不嫌弃,就将我们的马赔给姑娘一匹,如何?”

他说着对身后的人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即往树林走去。

上官无汲的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笑容刚刚浮现,那名去牵马的武师突然一声惨叫,就像受到强大的冲击一般往前扑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另外的两名武师急忙赶上前去,但在踏出几步以后,都发出了一声惨叫,也倒了下去。三个人都伤得不轻,在地上呻吟着打滚。

余下的人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器,往上官无汲看来。而所有目光的焦点,我们的上官大小姐,却还在悠闲地摆弄着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邴偃啸的脸色也变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沉声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一点意思都没有。”上官无汲的目光滴溜溜地在他们中间打了个转,微笑道,“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够资格跟我单打独斗的人,能有什么意思呢?这样吧!我也没时间陪你们慢慢玩,干脆一起上吧!”

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不可抑制的怒意,往她逼来。

上官无汲好整以暇地将手负在身后,缓缓地踏前一步。就在恶战一触即发的时刻,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女声。

“住手!”

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紫色靓影就从上官无汲身后飘了过来,轻轻地落在双方之间。她面朝上官无汲而立,使她一眼就将这张清丽脱俗的脸尽收眼底。

和上官无汲的甜美精致不同,她的美中透着丝英气。柳眉高挑,眼眸漆黑明亮,雪白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粉红色,虽是小巧的瓜子脸,却带着令人凛然不了侵犯的我威严。身材修长姣好,一身紫色劲装,手握一柄装饰古典的宝剑,柔媚中隐现霸气。

见到她,邴偃啸等一众武师俱是一愣,随即恭敬地道:“大小姐!”

紫衣女子却在看着上官无汲,平静地道:“姑娘请勿动气。他们若有得罪之处,我向你道歉就是。”

上官无汲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笑道:“你就是他们的大小姐?你来得正好,他们弄伤了我的马,你看该怎么办呢?”

紫衣女子瞄了眼地上的马,微笑道:“他们是来找我的,看来是误中副车哩!如果刚才经过的是我,想必是要被绑回去了。”

邴偃啸闻言忙道:“属下只是迫不得已,是老爷……”

紫衣女子微一摆手,示意他停下,向上官无汲道:“还好姑娘身手了得,没有伤着。你的马看来是不能跑了,我原本应该立即赔你一匹,可惜我的马在路上借给了一位朋友。可否委屈姑娘步行一程?此去不远就是杭州城,等到了寒舍,由姑娘任选一匹好马如何?”

“你是杭州沈家的人?”

“我叫沈若依。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不急。等这件解决了,我们再交朋友也不迟。”

面对她的傲慢与无力,沈若依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丝毫不悦的表示。邴偃啸忙道:“小姐,我们的马就停在那边的林中,马上赔给这位姑娘一匹。我们快回去吧!南宫公子已经等您半天了。”

听到“南宫”二字,上官无汲的心里起了一丝异样的动荡。沈若依的反应却正好与她相反,眉头微微皱起,秀丽的脸蛋露出了一丝不悦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点头道:“也好,你们去把马都牵出来吧!”

四名护院闻言往树林走去,其他的人忙把倒在地上的几人扶起来,沈若依亲自替伤得最重的武师把脉,向上官无汲微笑道:“姑娘好深厚的内力。若非你手下留情,他早不能活到现在。”

“本姑娘可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上官无汲的态度简直高傲地不可一世,“先说好,我这匹可是千里马,别指望用一匹破马就打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