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
这位英俊左使的命令来得突然,也来得绝情。
没有半点迟疑,夏汶的剑、魏小裳的丝带、绍静的飞刀几乎同时往上官无汲身上飞来。剑直刺心脏,丝带如毒蛇般绕向她的身后,往她的腰际缠来,而飞刀却是快如闪电。——绍静的内力可能是在场的人当中最弱的一个,但她的速度却堪称第一。
上官无汲还没来得及骂人,整个人已箭一般射了出去,直迎叶星辉。剑气破空,如同一声长啸,剑身亮起耀眼光芒,气势逼人。
这一剑已尽全力。
她很清楚,若不能击倒最强的叶星辉,就算她把夏汶三个都给杀了亦是徒然。尽管她的所作所为有些小人,但我们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手、速度、眼力以至对形势的判断力都极为准确。
面对她的剑,叶星辉只是冷冷一笑,一掌劈出,正中剑身。
他的表情不由地一愣。
这气势如虹的一剑,居然虚虚荡荡,没有半点内力!
在毫无内力保护的情况下,上官无汲被他这么一拍,顿时全身剧震,经脉几欲断裂。生死关头,唯有忍住剧痛,毫不迟疑地把叶星辉这一掌的内力转移到剑上,连同自己的十成内力一起掷出长剑。——拼着自己受伤,借用叶星辉的内力来对付其他三人,此举可谓赌上性命。能不能成功脱身,就看叶星辉这个老哥推崇倍至的青年高手是否徒有虚名了。
在两人的内力混合下,剑身光芒剧增画弧般扫向夏汶等人。夏汶措手不及,被强大的气劲逼退两步,而内力不及他的魏小裳和绍静两人则被震得整个人向后飞去,后者更在半空中喷出口血。.
围攻阵式瞬间瓦解。
上官无汲一把抓住剑柄,剑上残留的气劲令她体内气血一阵翻涌,忙把气劲转移到墙上。
石块四飞。
待众人赶到破洞前时,她的身影已消失在荒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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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辉,我要杀了你!
上官无汲一边在心中狠狠地咒骂,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胸口闷得生疼,不由得再次吐出口血,她终于倒在了地上。
通明教的那些混蛋也不知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连手将她打成重伤之后依然穷追不舍,害得她真气耗尽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发挥野兽般的惊人体力,在毫无内力的情况下狂奔了半个多时辰,把整个荒野整整绕了三遍,这才把那群可怕的恶魔给暂时抛下。身体一碰到地面,整个人就如同散架了一般,原本勉强维持的一丝力气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一股很奇怪的气味随风飘了过来。
上官无汲立即从地上弹了起来。
天,好浓的血腥味!这不是故意留下线索给通明教,好让他们追来吗?她的心里猛然一惊,旋又疑惑地四处张望。不可能啊!只是吐了几口血,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血腥味呢?衣服上的血迹也早就干了,更不应该有气味才对。那么……
她往左前方望去。
血腥味是从那里传来的吗?是什么?死人?
脑中一浮现这个词,她原本暗淡的目光顿时又明亮起来。对于这些普通人畏惧的东西,这位上官小姐却似乎特别地感兴趣。内心的好奇与身体的疲惫经过短暂的挣扎后,她立即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那边的草从走去。
血腥味更浓。
不会错了,一定是死人!中原的治安未免也太差了吧?官府是干什么吃的?像通明教这样的邪魔妖道居然也能明目张胆地四处横行。
上官无汲愤愤不平地想着,全然忘了自己今天就已杀了两个人,这还不算被她打伤的杨家兄弟和那个“飞星门”的年轻弟子。或许在她看来,只要不危害到她的安全,那么杀死一个人就跟踩死一条虫没有什么差别。
她自然不是个善良的人,更不会被血和尸体吓倒。但当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亦不由一惊,脸色发白。
一个触目惊心的场面就倒映在她漆黑的眼眸中。
一片尸体,一条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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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一场噩梦!
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突然旋转起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她彷佛瞬间置身地域。她想要后退,但两条腿却偏偏往前走去,喉咙里有腥稠的液体流了下来。
是什么?
她惊骇地举手至唇边,手背上顿时一片殷红。
血!
猛然惊觉,嘴里已全是血。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大脑,她想要吐出来,却发现自己主动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将血咽了下去。一种极为诡异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她的脑袋早已一片空白,就如一个嗜血的魔鬼般冲了上去,贪婪地舔着伤口上的血。
就在这时,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优美的萧声,将她从这可怕的噩梦中拉了回来。她竟发现自己正跪在一具尸体前,嘴唇上染满了鲜血,就连喉咙里都有一股令人作恶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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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声惊呼,跌倒在地,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沾满血的嘴唇,脸色苍白地可怕。
我在干什么?
我……
我……
不!不可能!我一定是太累了,才会出现幻觉!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用力地甩甩头,又深吸口气,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开始认真的打量四周。现场一共有十二具尸体,其中五具尸体只有一个伤口,显然都是一招致命,其他的尸体虽有别的伤痕,但致命的同样只有一处。是剑伤,伤口笔直,而且每个伤口无论角度、深浅、大小都极为相似,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上官无汲正查看一具年轻的男子尸体,目光突然被一旁的宝剑吸引。剑鞘是黑檀木镶金,上面设有古玉云纹牌,刻着三个造型古朴的小字。
“无……影……剑?”
她念着剑上的字,不由地愣了一愣,正诧异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随即全身一震,明白过来。
无影剑!
草字堂传人佩戴的无影剑!
上官无汲大吃一惊,急忙把每具尸体再看了一遍,不禁动容。除了这柄剑外,还有一位仰面躺着的中年汉子她也见过,是在川中颇有名气的“刀霸”王毕海。另外还有五个相貌丑陋的人,似乎是东北绿林的“五怪杰”。在十二个人当中,赫然就有七个是她认识的成名人物!从伤口看来,凶手应该只有一人。但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杀死这么多声名远播的高手?
上官无汲一边暗暗惊叹,一边起身离开。
原来是真的!
中原的高手,并不是只有毕情和瞿老爷子那样的老宗师。还有叶星辉,还有这个杀死十二个高手的人,甚至还有能伤毕情的人!究竟有多少人在我之上?我又真的配用这把剑吗?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背上的宝剑,心中百感交集。
连无影剑的传人都死在这里,她可不想傻傻地留在凶案现场来背这个黑锅。另一方面,尸体尚温、血液未完全凝固,显然刚死不久,只怕凶手还未去远,她更要担心撞上这位高手。话又说回来,若真的遇上,她的下场是否会像这十二个人一样呢?
她刚这么想着,就觉得后背一凉,有一股阴森森的杀气袭来。无暇思索,她硬聚起余下的一点功力,正要转身迎击时,一道凌厉的剑气已透背而来。
好快的剑!
准确、狠辣,一招足以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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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气劲交击,她全身剧震,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凌空吐出口血又“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咬紧牙关,血仍不断从牙缝中渗出。
这趟糟!
虎口剧痛,血气紊乱,整条手臂都被震得麻痹。双腿更是软到连站都站不起来。想起自己修行十年,吃遍常人所不能吃的苦,受尽常人所不能受的罪,却一出道就遇上通明教的那帮混蛋,输地如此彻底窝囊。好不容易逃出小命来,又鬼神差使地撞上这种事,就不由地无名火起。咬咬牙,一下翻身跃起,随知脚刚着地就一阵昏眩,差点没一头栽倒,她忙深吸口气,硬是稳住身形。
但一连串的粗话已从她的口中冒了出来。
“妈的!算姑奶奶倒霉,一出道就遇上你们这群天杀的混蛋!我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骂声中她抬眼望去,不由全身一震,声音嘎然而止。
一道白色的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映入了她漆黑的眼眸,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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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如雪的白色。
一身雪白的他犹如夏日里忽然出现的一片雪。
刚毅冷峻的线条、完美迷人的五官、如冰雕般无任何瑕玷的脸,这令人惊叹的一切在他身上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引不起人的注意。唯一引人注目的是身上的白衣,使高大挺拔的他显得潇洒、脱俗。
太脱俗。
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带着种不现实的味道。他站在这里,却仿佛随时可能飘走。但上官无汲迎上这抹白色,心里一颤,已被深深地震撼。
好邪门的功夫!
上官无汲一惊,急忙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心里暗暗诧异。天!不会是着道了吧?只是看一眼而已,心就跳得这么快,这到底是什么妖术?
一边提醒自己冷静,一边又像研究宝物一般,目光在白衣人身上上上下下扫了十来遍,最后才停在他手中的软剑上。突然出现的尸体、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突然出现的剑……
神哪!她在心里暗暗叫苦,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一天之内就撞上这么多的倒霉事?现在咋办?装傻充愣,假装没有看见那十二具尸体,以免对方杀人灭口?
小主,
呵呵……对方已经杀了十二个高手了,难道还差她一个吗?
“是你做的吧?”思绪飞转,她极力保持镇定,故作轻松地微笑道,“方才的那些人,全部都是你杀的吧?一招致命,你可真厉害呢!这样的快剑,在武林中应该大有名气才对。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是这两年才出道的吗?”
白衣人没有回答。
“不是刚出道的?这么说你以前就很有名了?”她歪着脑袋,沉吟道,“同时对付那么多人,又全部一招致命,只有快如闪电的剑法才能办到。据我所知,武林中以快着称的年轻剑客就只有……莫非你就是‘快剑’程射云?天音派的首徒程射云?”
白衣人木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就是程射云,对吧?”见对方没有否认,她顿时来了劲,眼睛亮了起来,笑道,“亏天阴派还自称名门正派,却放纵首徒出来杀人放火,这要是让武林道上的朋友知道了只怕不大好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十二个人里面好像有一个叫叶宫侯的家伙,他可是这一代‘无影剑’的传人。如果让草字堂的人知道他死在程兄的快剑之下,恐怕对天阴派没有好处吧?”
见白衣人依然没有反应,她又补充道:“当然了,我是个守口如瓶的人,尤其对肯为我做几件事的朋友。”
这样半带威胁的话,她还说得甚是自然友善。然而她却忘了一点:一个真正会守口如瓶的人,是绝不会说这么长的一段废话的。
白衣人连唇角都未动。
上官无汲心想难道他还没听懂,轻咳一声,正色道:“简单的说吧,我现在正被人追杀。我希望你帮我摆脱他们。放心!你的快剑再加上我的身手,我们一定会取胜的。说不定还能杀掉一两个人呢!只要你帮了我,我是绝对不会跟别人说是你杀了叶宫侯的。怎么样,这笔买卖还合算吧?如果你不肯帮忙,那我就只好……呵!”
她狡黠地一笑,“‘无影剑’传人暴尸荒野,凶手却是武林中有名的青年侠士程射云,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相信会有一场好戏看吧?”
她不怀好意地微笑。
虽然她的腿已经软到连站都站不稳,虽然她的手已经麻到连剑都快握不住,也虽然她的后面还有通明教的人在虎视眈眈,但似乎她若不趁火打劫地敲白衣人一把,就会对不起自己似的。
上官无汲毕竟是上官无汲。
白衣人连指尖都未动。
上官无汲的眉头皱了起来。
搞什么?他是聋子吗,还是哑巴?讲了这么久,他竟然像没有听到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是存心让她难堪吗?
“喂!你听到没有?我在威胁你啊,给点反应好不好?你不希望草字堂的人找天阴派报仇吧?那你就跟我合作啊!喂!你再不说话我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