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的阳光,只照耀在那些源民身上。
涅芭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与“人”不一样。
她的母亲因为得罪了源民,而被囚禁于第八区的卡伦托罪人营。
而她降生在罪人营中,自出生起便没有做人的资格。
她只是王城源民的奴隶预备役。
“涅芭”这个名字,是母亲临死前用最后一口气告诉她的。
但她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用,奴隶是不配有名字的,在源民的眼里,他们只是行走的工具。
七岁那年,涅芭和其他奴隶儿童被整齐地列队送进了王城。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任由带队的士兵将他们分类、编号,再打上烙印。
涅芭的手腕被深深刻下一道弧形的符文,这象征着她的“价值”。
“你们从今天开始,就属于源民。”士兵的话冷漠如刀,“记住,低头,听话,活命。”
彼时的涅芭不懂什么是活命的意义,只是听从地低下头,和其他孩子一样走进了那座华丽得让人窒息的城堡。
曾经的她甚至还憧憬过,离开了罪人营那样的地方,说不定王城的她能够获得更加幸福。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座城堡不代表希望,而是地狱的开端。
涅芭被分配到一位议员的手中。
那是一位满腹流油,两只眼睛挤在肉缝当中的男人。
刚见到那位议员时,他正在用鞭子抽打一个倒在地上的奴隶。
鲜血顺着鞭痕淌下,浸湿了地板,奴隶蜷缩着身体,却连一声哭喊都不敢发出。
涅芭在那一刻开始明白,“听话”或许并不能换来活命。
议员用一双带着嗜虐笑意的眼睛盯着涅芭,指着她对管家说:“这个不错,看起来能挨打。”
从那天开始,涅芭的生活变成了一场无尽的酷刑。
她被迫用赤手端起滚烫的茶壶,为议员斟茶。
手掌起初被烫得通红,后来起水泡,再后来,皮肤干脆焦黑脱落。
但她始终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她知道,一旦叫出声,会迎来更加可怕的惩罚。
夜晚,她被锁在阴冷的地牢中,与老鼠和潮湿为伴。
白天,稍有做错事,便会被鞭打、刀划,甚至被丢进庭院的冷水池中冻上几个小时。
一次,涅芭在打扫时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水晶杯。
议员阴笑着让人把她的手指摁在桌面上,用锋利的小刀一根根划破指腹,直到鲜血淋漓。
“知道错了吗?”他问。
涅芭呆呆地摇头。
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
到了九岁,涅芭的身体彻底垮了。
她像一只破旧的玩偶,手脚僵硬,身上的皮肤斑驳焦黑,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腐烂。
那议员一脸嫌弃地命人把她拖走,“扔到那边去,和废物待在一起。”
涅芭被丢到了城外的“处理区”。
这里,是专门抛弃奴隶的地方。
死气沉沉的废墟上堆满了奄奄一息的人,仿佛一座移动的坟场。
涅芭靠在墙角,没有哭,没有动,只是两眼空空的望着上苍。
她只是静静等着死亡降临,对她来说,不论是在哪里,她的人生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
就在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个高大的黑袍男人站到了她面前。
男人高大健硕,涅芭只能用残存的意识,判断出眼前的男人并非和她一样的奴隶。
只是扫了一眼,涅芭又重新将头望向空空的天空。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打在涅芭的小脸上。
和无数被丢弃的奴隶一样,涅芭没有动作,只是任凭雨水从自己的脸上滑落。
‘处理区’没有供奴隶挡雨的地方,这里和垃圾场的区别只有一个。
这里的垃圾是人类。
“孩子,”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愿意活下去吗?”
涅芭呆呆地转头,看着那张藏在兜帽中的模糊面孔。
他在和我说话?还是在和别人?
涅芭两边,没有任何人回应男人的话语,那些骨瘦如柴的奴隶依旧是靠在墙角,眼中满是绝望。
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个男人一样。
“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和我走。”男人又一次开口了。
虽然无法看清对方兜帽下的面容,但涅芭可以确定,这个男人正对着她说话。
他摘下兜帽,任凭雨水打湿他的短发。
眼眸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彩。
涅芭抬头注视着男人,机械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