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尝尝这个。”柳依端着盘煎鱼过来,鱼油溅在她素色的布裙上,留下星星点点的黄,像极了当年在魔教总坛,她用绣花针挑断教主手筋时,溅在衣襟上的血点,只是如今没了腥气,多了烟火香。
凌羽接过鱼块,鱼刺卡了喉咙,却尝到了熟悉的鲜。他想起那年在江南水寨,柳依乔装成渔女,用这道煎鱼毒死了三个哨卡的守卫,鱼肚子里藏着的地形图,比任何军令都管用。如今这鱼还是当年的做法,却没了毒药,只多了把江南的紫苏,香得人心头发软。
“毒蝎从北境寄了封信来,”柳依往他碗里倒了些米酒,酒液金黄,泛着桂花的甜,“说他种的向日葵开花了,黄灿灿的,像片小太阳。”
凌羽的筷子顿了顿。他记得毒蝎在信里画了幅画,歪歪扭扭的,却能看出大片的向日葵围着座小小的坟,坟前插着朵纸做的梅花——是白若雪寄去的,说“江南的梅花开了,北境也该有”。
“他还说,想在秋后带些向日葵籽来江南,”苏瑶从药箱里拿出本《毒经》,书页边缘卷得像朵花,“说要让江南的孩子也尝尝北境的瓜子。”
白若雪凑过来看,手指点在书页上的批注:“这字和先生凿石碑的笔迹好像!”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偶,是用北境的羊毛做的,憨态可掬,“毒蝎大叔说,这是他学做的第一个玩意儿,送给虎头的。”
凌羽看着那布偶,羊毛里还沾着北境的沙砾,扎得人指尖发痒。他想起毒蝎当年在黑风寨,用毒针绣的骷髅头帕子,针脚比这布偶细密百倍,却透着股让人胆寒的狠。如今这粗糙的针脚里,藏着的却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船过江心时,孩子们跑到船头放风筝。风筝是白若雪做的,一面画着江南的桃花,一面画着北境的胡杨,竹骨是凌羽削的,带着北境冻土的韧劲。风筝线在江风里绷得笔直,像根看不见的线,一头系着江南的水汽,一头拴着北境的风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快看!风筝飞过江了!”虎头举着线轴蹦蹦跳跳,小脸上沾着江风刮来的泥点,像只刚从北境雪地里滚过的花猫。
凌羽望着那只在两岸之间飞舞的风筝,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很多年前在北境的烽火台上,他和老将军也放过风筝,用的是战旗的边角料,风筝上画着个大大的“家”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句没说出口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