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去后山,看见梅树下的剑鞘上结了蛛网,”柳依忽然开口,往凌羽碗里添了些酒,“你有阵子没擦剑了。”
凌羽的目光落在兵器架上,玄铁剑依旧靠在那里,剑鞘的鳞纹蒙着层薄灰,靠近剑镡的凹槽里,还留着他去年冬天擦剑时的棉絮。那道凹槽是西域鬼面客的锯齿刀划的,当时血顺着凹槽往下淌,染红了半片戈壁,如今却盛着月光,像汪安静的水。
“明日擦,”他喝了口桂花酿,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今日看月亮就够了。”
苏瑶笑了笑,往他碟子里放了块月饼:“还记得那年在江南水寨,你说等天下太平了,就陪我看中秋的月亮。”她指尖划过碗沿的裂纹,“那时我总不信,觉得江湖人哪有安稳日子过。”
凌羽望着她鬓边的狼毫簪,北境的狼牙磨成的簪头,被岁月泡得温润。当年在漠北,他把这簪子插进她发髻时,她还在哭,说“你要是死了,我就把簪子扔进戈壁”。如今这簪子陪着她晒药、煮酒,簪尾的红线缠了又缠,像段解不开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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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的笑声忽然涌了出来,孩子们举着灯笼跑出来,虎头手里拿着张写着“龙王”的灯谜,颠颠地跑到凌羽面前:“先生,这两个字念什么?赵大叔说您认识。”
凌羽接过纸条,灯笼的光落在纸上,墨迹是孩子们用灶膛灰调的,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他想起去年在梅树下烧的龙王令,灰烬被风吹进药田,苏瑶说“正好当肥料”,如今药田里的断肠草长得格外旺,紫茎顶着黄花,像极了当年战旗上的流苏。
“这是‘平安’的意思,”凌羽蹲下身,指着纸条上的字,“就是说,月亮照着的地方,都平平安安。”
虎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举着纸条跑回孩子堆里。白若雪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说:“先生,您当年真的是‘龙王’吗?赵大叔说您能单枪匹马闯过蛮族王帐。”
凌羽没直接回答,而是拿起块月饼,递给她:“尝尝这个,北境的胡麻油做的。”
白若雪咬了口,饼皮硌得牙酸,眼睛却亮了:“里面的红枣好甜!”
“甜就对了,”柳依端着蒸笼出来,里面是刚蒸好的汤圆,“当年你先生在北境,啃的冻干粮比这硬十倍,就是为了让你们现在能尝到甜。”
苏瑶往汤圆里撒着桂花,香气混着月光漫了满院。她忽然指着药房的方向:“你们看,药柜上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