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爷在茶楼上,自打那武生一露面,就觉得看着眼熟。等武生跟茶博士一番交谈,那问题跟自己问的简直一模一样。再仔细听听声音,瞅瞅长相,好家伙,这不就是昨天救周老的那个渔郎嘛!展爷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人看着像个武生,咋又扮成渔郎呢?”正想着,手里端着茶杯就出了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武生。
突然,武生站起身,冲展爷一拱手,说道:“尊兄,您好啊!”展爷赶忙放下茶杯,回礼说:“兄台好!要是您不嫌弃,能不能屈尊到这边坐坐,咱们好好聊聊。”武生笑着说:“既然您这么热情,我哪敢不从命呢。”说着就走了过来,两人互相作揖。展爷把上首的座位让给武生,自己在对面陪着。
这时候,茶博士把茶送过来了,一看两人坐到一块了,这才恍然大悟:“闹了半天,他俩是一块儿来的啊,怪不得问的话都一样。”于是笑嘻嘻地把那壶雨前茶和一个茶杯也放在那边,之前给武生摆的那八碟儿,算是白忙活了。刚放下茶壶,就听武生对茶博士说:“六槐,你先把茶放一边,给我们拿两角上好的酒来。菜呢,你看着时令,配点顺口的就行,不用我们吩咐。”六槐连忙答应着,下楼去准备了。
武生这才扭头问展爷:“尊兄贵姓啊?是哪里人呢?”展爷回答道:“小弟我是常州府武进县人,姓展名昭,字熊飞。”武生一听,眼睛一亮,问道:“您莫非就是新升的四品带刀护卫,皇上钦赐‘御猫’称号,大家都叫南侠的展老爷?”展爷赶忙摆手,谦虚地说:“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惭愧惭愧。请问兄台您贵姓?”武生笑着说:“小弟我是松江府茉花村的,姓丁名兆蕙。”展爷一听,惊讶地说:“您哥哥是不是叫丁兆兰,人称双侠的丁二官人?”丁二爷连忙说:“惭愧啊,我的名字哪值得您挂在嘴边。”展爷接着说:“我早就听闻二位贤昆仲的大名,一直都想找机会拜访,没想到今天在这儿不期而遇,真是太幸运了。”丁二爷也说道:“我哥哥也时常念叨着您,本来打算去常州找您,一直没碰上合适的机会。后来又听说您荣升了,更觉得高攀不上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到您,可算解了我这一直以来的念想。”
展爷叹了口气,说:“兄台可别提那封职的事儿了。说实话,我真不愿意当官。咱们弟兄以前自由自在惯了,游山玩水,那多潇洒自在啊。现在一旦被官职束缚住,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我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接受的。”丁二爷听了,一脸疑惑地说:“大丈夫生在这天地之间,就应该为国家出份力,报效朝廷。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难道是言不由衷?”展爷连忙解释:“小弟我从不说谎。要不是因为包相爷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份情意我不能辜负,我早就辞官归隐了。”
正说着,茶博士把酒菜都摆上来了。丁二爷提起酒壶给展爷斟酒,展爷也赶紧回敬,两人互相谦让了一番,然后就一边喝酒,一边畅快地聊了起来。
展爷突然想起事儿来,就问丁二爷:“丁二兄,你怎么会打扮成渔郎的模样呢?”丁二爷笑着说:“小弟我奉母亲的命令去灵隐寺进香,走到湖边的时候,看着这有名的山水,一时技痒,就心血来潮扮成了渔郎。本来就是为了找点乐子,没想到碰巧救了周老,这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兄台您可别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