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我可弄不过她们,嘿嘿嘿”,王龙讪讪一笑。
“阿龙,我身上黏糊着难受,先回去了啊!葡萄你自己洗着吃”,陈默一边说,一边将从水果店购买的两串葡萄分给了王龙。
“好嘞,谢谢默哥!”
王龙给陈默打开了内门,笑着跟他挥手告别。
相比于其他门卫室的保安员,陈默每次都会在王龙值班的时候,顺手多给他带点什么东西,要么是水果,要么是饮料之类。这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的年龄相仿,更是陈默对他人生经历的一种理解和同情。
王龙的这份工作,也可谓是子承父业,一脉相承。但在了解完这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其实这个词用的很不准确。他的父亲曾经在这个单位工作过,是一位专职司机,也曾兢兢业业的干了十来年。可一场公务出差时的车祸,却送走了王龙的父亲,让他在初中时就永远失去了那个最爱他的男人,那个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那个顶起家庭一片天的男人。
话又说回来,今天的夜跑,其实比往常的更累一些,毕竟是带着心事在跑步的。
陈默很愧疚,自己做的准备工作真的太少了。原本打算和母亲吃了晚饭再送她节日礼物的,可事与愿违,自己连和母亲共进晚餐的事儿都居然泡汤了,更别提买礼物的事情了。母亲的反应虽然令人心寒,也令人费解,可毕竟彼此都分别了十年了,哪能一蹴而就的便能回到过去。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如今这个状况,但至少,陈默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至于他自己内心里是否相信自己的这种说辞,除了他自己,我们旁人谁也不知道。
世人常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陈默觉得,每个人也有着自己独有的挫折,无非就是大小有区别。对于自己的遭遇,陈默虽说谈不上已经看开,但完全摆脱了初中那时的病态和颓废,想明白了很多之前不曾理解的地方,更是体会到了母亲的孤独和失望。
无论母亲是否还在意自己,无论自己是否还惦记母亲,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母亲现在过的很稳定,家庭稳定,工作稳定,连身体状况看起来也很不错。自己与她的血脉联系始终是存在的,并不会因为婚姻变故而决裂,只是这种存在缺了缘的牵线搭桥,也只能限于血脉了。
在外人看来,今天的陈默依旧如往常般乐天、和善、友好,丝毫没有被傍晚的遭遇击破心防。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他再次回想起了儿时躲在床底下睡觉的日子,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无法言喻的孤独和恐惧。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整个世界所遗弃,无人问津。以至于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会让躲在床底的他心跳骤然加速,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想象。在那些无尽的黑夜里,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种无法言喻的折磨,盼望着自己父母的归来,盼望着黎明的曙光能够早日升起。
是啊,他总是这样,把一切好的都留给别人,让一切负面的留给自己消化。
长大了的我们,似乎都学会了伪装,用笑嘻嘻掩饰不满,用乐呵呵掩饰悲伤;用冷漠掩饰善意,用殷勤掩饰恶毒;用一如既往的阳光掩饰灵魂深处的孤独,用酣畅淋漓的汗水掩饰内心世界的悲伤。
所以,我恢复了成年人的样子,撤回了依赖,收回了妄想,放下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愿望,变成了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