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朓愣怔,然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
明容绽出笑容,像个小太阳一样,张朓忽然有些安心了。
“你别伤心了,免得坏了身子,我帮你去找圣上求情,至于成不成,还未可知,但我会尽力的。”
“圣上……会听你的么?”张朓犹豫地看着她,“你固然算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可这……你一个小孩儿。”
明容歪着头,勾了一下嘴角,一边脸颊鼓鼓的:“圣上是帝王,也是凡人,人说话,就能被听见。”
明容和爹娘离了赵国公府,看起来他们大人那里也谈得不错。
“阿爷,你们怎么说?”
徐照朴看了一眼程夫人,斟酌道:“圣上垂怜,不降罪于张老太太,只叫赵国公府阖府反思,劝一劝张小姐和老太太。”
明容低头绞着手帕,咬着嘴唇,半晌抬头道:“阿爷,可否让我进宫见圣上?”
程夫人眉头一皱:“你又要做何事?”
“阿娘……”明容心里有些不舒服,撅起嘴,“圆圆又不做坏事。”
徐照朴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看向女儿道:“你先说。”
明容感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程夫人:“强扭的瓜不甜,我之前进宫时碰巧遇见了阿史那王子,他也不甚愿意,既然两厢不情愿,别好好的一桩婚事,反倒闹得两边不安宁,那不是好心办坏事吗?我进宫见圣上,圣上不是会因为一时在气头上,就拿这些事情当儿戏的人。我是小孩儿,有的话阿爷你们不方便说,我可以说。”
“……这倒也有几分道理。”程夫人叹了口气。
“自古贤君不惧谏言,遑论张老太太……一个内宅老太太的胡言乱语呢?”明容挤出一个笑来。
徐照朴捋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须,一直不说话,明容知道他得想一想,也不催促,坐到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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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侯府门口,徐照朴终于点头:“既如此,我明日一早替你递帖子上去。你大哥跟着大皇子,素来出入圣上跟前,你回去可要找他?”
明容摇摇头:“不必了,明容说的话,自然要有明容的样子。”
徐照朴笑出来,摸了摸她的头。
待光舟和光舻回来,一家人用了晚膳,明容就回别寒居,关上门自己琢磨,也不叫丫鬟们进来打扰,到点了才让人进来服侍就寝。
次日,待早朝时间结束后,宫里来了车驾接明容,明容一袭淡黄大袖衫,告别程夫人上了马车,摇摇晃晃进了宫城。
这次不是去后宫的路,而是内朝延英殿,明容还是第一次见前朝的模样,中正、庄严、琼楼拱峙,一切都默默诉说至上的皇权,她心里有些无端紧张。
跟在领路的内侍身后到了延英殿,门口的人进去通传,没一会儿出来了,让她进去。
明容无声地跨过门槛,走近大殿内,皇帝正坐在桌案后,一手撑在圈椅扶手上,扶着头看奏折。
明容离了一段距离停下,慢慢跪下,行两遍稽首礼,起身而舞片刻,再拜,已成见天子之礼。
这一瞬间,她想起前世看过一则故事,一个学者第一次踏进紫禁城时,跪在了巍峨宫殿下,被人笑话没有骨气。而大梁的文武百官,公卿庶民,在这宫墙下跪了一遍又一遍。
“臣女昭阳,叩见圣人。”
皇帝抬眼,越过奏折看过去,地上跪了一团淡黄色的小女孩,像个小鸭子。
“起来吧,平日怎么没见你这么多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