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柯正在屋内,对着窗棂外的雪景怔怔出神,思绪如飘飞的雪花般凌乱。忽然,一阵嘈杂打破了这份静谧。她回过神来,起身走向门口。门扉开启,眼前景象令她惊愕失色。只见阿辰背着一人,仿若一座移动的雪丘,满头满脸皆被白雪覆盖,发梢凝结着冰棱,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于脸颊,模样甚是狼狈。他肩头与背部堆积着厚厚的积雪,随着他的步伐簌簌抖落。
陈柯快步上前,素手轻抬,帮阿辰掸落身上积雪,口中带着些许嗔怪:“你这又是从哪弄来这么个人?老是这样,也不怕惹麻烦上身。” 阿辰只是嘿嘿憨笑,并不言语。陈柯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转而对身旁小厮吩咐:“你们几个,快把这人从阿辰背上接过去,仔细着点。”
小厮们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李明启从阿辰背上搀扶下来。陈柯款步上前,伸出纤细手指,轻轻搭在李明启鼻息之下,欲探其呼吸。然这冰寒刺骨的天气似将所有生机冻结,她指尖在李明启鼻前久久停留,却未觉丝毫温热气息。陈柯眉心微蹙,眼中隐现忧色,轻声低语:“莫不是……” 她轻轻摇头,似不愿相信那最坏结果。随即,她将手指移至李明启颈动脉处,缓缓摩挲,片刻后,微微松了口气,道:“还有脉搏,万幸还活着。” 言罢,她挺直身姿,神色凝重起来,对小厮们说道:“速速将他抬至客房,再去请一位医师来。”
医师匆匆赶来,脚步急切,衣摆随风而动。他踏入客房,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医师径直走向床榻,目光落在李明启身上,眼神瞬间凝重。他先是轻轻翻开李明启的眼皮查看,又仔细搭脉,良久,眉头皱得更深。
“这位公子身体极为虚弱,似是遭受重创又受了极寒,体内气息紊乱,且伤口感染严重。我先开些驱寒化淤、调理气血之药,不过,他能否熬过此劫,尚未可知。” 医师一边说着,一边快速书写药方。
陈柯站在一旁,神色冷淡,她本就不是热心肠之人,更不会无端将精力耗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但见李明启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想着阿辰既然把人带了回来,若任由其死去,恐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勉强留了几分关注。“医师,您务必尽全力救治,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感的起伏。
阿辰在一旁抓耳挠腮,眼睛不时瞅瞅李明启,又看看陈柯,满脸焦急与关切,对这个被救回来的人充满了好奇与担忧。自李明启被安置在客房后,阿辰便时常守在一旁,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毕竟是他将人背回来的。
而陈柯则忙于自己的事情,只是吩咐小厮丫鬟们仔细照料李明启,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在一个陌生人身边。
在医师的精心照料与药物调理下,李明启的状况逐渐有了些许起色。他的脸色不再如之前那般惨白如纸,微微泛起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也有了些许润泽。然而,他依旧昏迷不醒,仿若深陷在无尽的黑暗梦境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感知。
阿辰每日都会早早地来到客房,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明启,盼着他能快点醒来。他会给李明启讲一些自己在外面的趣事,尽管知道对方听不到,但他还是说得津津有味。“今天我看到一只特别漂亮的鸟儿,它的羽毛五颜六色的,要是你也能看到就好了。” 阿辰对着昏迷的李明启絮叨着。
小厮丫鬟们按照陈柯的吩咐,按时给李明启喂药、擦拭身体、更换被褥,将一切都照料得井井有条。
一日,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李明启的脸上,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被这一丝温暖所触动。阿辰正坐在床边打瞌睡,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他一个激灵站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李明启。
李明启的睫毛轻轻抖动,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他看着眼前陌生的阿辰,虚弱地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阿辰兴奋地大叫起来:“你醒啦!这里是陈柯姐姐的住所,我叫阿辰,是我把你背回来的!你之前晕倒在街边,可把我吓坏了!”
陈柯听到动静后,也来到了客房。她站在门口,看着醒来的李明启,面上表情依旧淡淡的,只是简洁地说道:“此处是我住所,是阿辰救你回来的,已昏迷多日,先休养。”
李明启听闻,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想要起身致谢,却发现全身无力,只能微微点头:“多谢姑娘收留之恩,也多谢阿辰兄弟救命之义,李明启定当铭记于心。只是不知为何会晕倒在彼处,我只记得……” 他努力回忆着之前的事情,脑海中却一片混乱,只隐约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如被押送、受伤、逃脱等,但这些片段杂乱无章,难以拼凑出完整的经过。
陈柯见他面露痛苦之色,没有过多安慰的话语,只是说道:“先莫急,待你恢复些,或能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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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启在陈柯居所调养了些时日,身体渐渐有了力气,也能在庭院中缓慢踱步。他深知自己不能久留,必须尽快谋划回西夏的路,可如今他势单力薄,又不知西夏国内的局势究竟如何,心中满是忧虑。
李明启的死讯仿若一道晴天霹雳,轰然传回西夏国。西夏皇后初闻此讯,娇躯猛地一震,那精心修饰的面容瞬间僵住,片刻之后,她才缓过神来,旋即眼眶泛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以袖掩面,呜咽之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声声悲切,似要将心中的哀伤尽情宣泄。她瘫坐在地,发丝略显凌乱,珠翠头饰随着她的颤抖而轻轻晃动,在皇帝面前将那慈母的悲恸演绎得淋漓尽致,仿佛世间最珍视亲子之人。
西夏皇帝见皇后如此肝肠寸断,心疼不已,急忙快步上前,伸出双臂,轻柔地将皇后揽入怀中。他的眼神中满是怜惜与抚慰,微微低头,在皇后耳畔轻声说道:“皇后且莫要这般哀伤过度,身子要紧。朕定不会坐视不理,定会为启儿寻得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