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掉的不是一份通知书,而是妈妈今生最为遗憾的画家梦。
隔着二十多年的光阴,季微澜都能感受到妈妈当时的愤慨。
把老师安顿好后,她离开“南极一号”民宿。从海滩经过时,就能看见外婆家的灯光和低矮屋檐。
回到南极村的这段时间,她曾被无数次拒之门外,也曾同外婆彼此伤害。好不容易,两人才在磕磕绊绊中逐渐谅解,试探着接近。虽然还不能像大多数祖孙那样亲密,但相处时总能感觉道一股暖流涌动。
她也曾因为妈妈对家里造成的伤害愧疚不安,认为那是一种非常自私的表现,甚至归咎于自己。
没想到,今天会听到故事的另一面。
她能够理解外婆的痛苦,也能理解妈妈的痛苦。被那两种痛苦撕扯着,她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甚至头一回害怕靠近那盏温暖的灯光。
直到小面包车的车灯照亮院子,她仍坐在石桌前发呆。
沈砚先下车,唤了一声“小师妹”。
季微澜抬起头来,如梦初醒:“沈师兄。”
一年未见,沈砚风度未减,谈吐依然斯文有礼,就连看向她的目光,也如当年那样温柔和煦,仿佛一切都未发生。当初在画室外,他也没有用不耐烦的口气说过什么。
这样的沈师兄,让季微澜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怎么站在院子里说话?”高磊走过来,朝季微澜面前放了一袋东西,“泡面哪能没有火腿肠!”
沈砚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跟进来,礼貌道:“高先生,今天多谢你。天色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
“不用谢,都是自己人!”高磊笑笑,伸手拉起季微澜,“手这么凉?赶紧吃点热的。”
一进厨房,他就开心大叫了一声:“鱼仔汤!”
揭开罩子,鱼仔汤尚有余温,其他配菜也准备好了。季微澜正要去煮泡面,就听两个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