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说高磊体力好心态稳,看来不是吹嘘自家弟子。人还没上船,就听见他打着哆嗦,但依然爽朗的笑声:“能有什么事?就是漂流了一会儿。”
“这刺激,别人花钱还享受不到!”
“哦,气瓶太沉,被我丢了。这个得记账。”
“能申请报销不?”
刚才还稳坐甲板的陈老,颤巍巍起身去迎接身披救生毯的学生。
师生二人对视片刻,就开启了相互谴责模式。
“接到通知后几分钟才出水的?”
“这么大的浪您老还在舱外活动?”
“年轻人无组织无纪律!”
“老爷子你这么倔,不是给团队添麻烦么?”
“知道漂航会让船长压力多大?”
“我二师兄呢?也不知道先把老爷子打晕架进舱?”
“你二师兄在这儿压舱呢……”甲板一角传来虚弱的声音。
毡布一掀,露出朱巍苍白的脸和一地秽物。他手脚摊开,全身压在两只箱子上,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啊,师弟……这是我的理化分析周报。”
“总结报告没结不许牺牲!”高磊笑着抬脚,佯踹一记。
目光划过,忽而一凝。
下一秒,他就绕过朱巍和他用体重扞卫的装置箱,大踏步地朝船头走来。
雨丝不断飘落,季微澜眼中水光满溢,能看见的形象也有几分模糊变形,绰约似是幻象。
直到一双手忽然伸过来,微微使力扳住她的肩头。
“你这是……”
似责备又似叹息的声音戛然而止,高磊的手小心翼翼朝下,碰了碰缠绕她腰身的绳索。
“你……”
他再度哑然。
一张脸顶着救生毯,苍白得像个鬼。紧盯着她的两只眼,是又黑又深的漩涡,偏偏又亮得像有火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