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爷吓一跳,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拢在黑暗中,莫名有些心惊,训斥道:“这么晚了还不睡?都要参加考试了,心里要有点数!”
“父亲。”夏祯语气没有一丝变化:“我午时说过,有事要找您,您忘了吗?”
只不过那时候,他只是想听父亲说话,给他开导开导。如今,心态已经变了。
夏侯爷想了想,确有其事,转而想到中午儿子的态度,气不打一处,直接一块砚台扔过来。
夏祯没有躲。
砚台擦着他的额头过去了。
还好没事。
夏侯爷腾地站起身:“你是不是诚心要气死我?”
夏祯走进来,直视夏侯爷:“父亲,有一事,儿子想告知您。”
他把调查到的事情说给夏侯爷听:“母亲罪孽深重,儿子想来想去,虽孝道大过于天,却实在做不出徇私包庇的事,决定向大理寺报官。”
夏侯爷先是被王氏杀了夏若竹一事惊到,又很快被夏祯说的报官惊到,厉声喝到:“绝对不可!”
夏祯抿唇:“母亲做这些事,父亲知道吗?”
夏侯爷被他的眼神瞧着,恼怒不已:“自然不知,虎毒不食子,你父亲是这种人吗?”
夏祯心中这才好受了些。
“柳枝呢?去把柳枝给我叫来!”
王氏的行为屡屡脱离自己的掌控,夏侯爷绕着屋子,转来转去,心烦意乱:“怎么还不来!”
夏祯幽幽地道:“父亲,柳枝和母亲出府了。”
夏侯爷这才知道,夏祯为何特意在王爷的人还在的时候,提让王氏出府的事情了:“你早就知道了?”
“也没有早多少。”
夏侯爷一拳捶到桌上:“王氏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枉为嫡母!”
夏祯突然道:“父亲,您得早早拿主意。”
“什么主意?”
“母亲害人不浅,二姐却何其无辜。”
夏祯盯着夏侯爷:“儿子方才说了,准备去报官,方能告慰二姐在天之灵。”
“胡闹!高门大户,谁家没有一些阴私?”
夏侯爷觉得儿子脑子秀逗了:“捅到明面上,你是想让侯府脸面丢尽?”
“那怎么办?二姐不能白死!”
“难不成让你母亲给她陪葬不成?她是你母亲!”
夏祯梗着脖子:“我没有这样恶毒的母亲!”
夏侯爷觉得头都大了,说来说去,夏祯只有一句话,去报官。
他这么大了,又不能关屋里!
那官是能报的吗?脸面是小事,有个杀人的主母,无论是他,还是儿子,前程都没了。
夏侯爷无法,正想说要给他禁足,暂时先堵一堵吧!
夏祯突然松了口:“二姐生前和儿子聊天,言语对安阳王有几分不满,父亲,您去奏请皇上,既然二姐已经过世,婚事就此作罢吧!”
夏侯爷眉心直跳:“此事父亲自有主张,你不用管。”
“什么主张,找个冒牌货代替吗?”
夏侯爷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说话何时变得这般口无遮拦,简直变了个人!
“母亲对不起二姐,二姐已经够冤枉了!”
夏祯坚定地说:“儿子绝不能允许二姐死后,还有人拿着她的婚事做文章!”
夏侯爷:“……”
“安阳王自己看中你表妹,和你二姐的婚事无关。”
“无关最好,那就退亲吧,免得以后别人还拿这事出来嚼舌根。”
夏侯爷脖子青筋直跳:“你二姐已经死了,退不退的有何干系?”
“无干系,那就退掉啊,凡事讲究个清楚明白。”
“此事我自有主张!”
夏祯后退两步,静静看夏侯爷一眼,夏侯爷被他看得直发毛:“看什么?!”
“父亲,明日我便去大理寺。”
“退亲退亲,退亲行了吧?”夏侯爷都快疯了,儿大不由爹,他万没想到,计划得好好的事,竟然在儿子这出了岔子。
“父亲现在就写奏折。”
夏侯爷忍无可忍:“我明日写。”
“明日有明日的事。”夏祯毫不退让:“今日不递出去,我就去大理寺!”
夏侯爷:“……”
半个时辰后,夏祯回到院子,提笔写了四个字:“幸不辱命。”
招呼白月送出去。
随后,他歪在榻上,心神疲惫不堪。
强烈的情绪冲击得他喘不过气来。
二姐没事,真好。
但不管二姐有没有事,母亲那些事,做了就是做了,罪不可恕……
夏祯回屋没多久,侯府另一处院子。
小丫头匆忙进屋,向坐在榻边的女子耳语:“三少爷方才送信出去了。”
“噢?送给谁?”
“是个乞儿,滑头得很,我们跟丢了。”
女声有些惊讶:“还有其他事吗?”
“三少爷之前去见了候爷,随后候爷送了奏折去宫里。”
佳人轻轻捂嘴:“查了这么久,没有眉目,没想到……我们这个三少爷不简单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