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善嘉犹记得她第一天入女学,豆花就穿了这件袄子。
当时两个农妇哄她,说豆花掉山崖底下了,因说得是鼠灰色袄子,才叫她一下子识破。
因此,她对这件棉袄印象深刻。
回过神,柴善嘉上前接着问道:“好好的棉袄又剪它做什么?要改,豆花自己不会改?”
这时,栗儿身后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道:“姑,姑娘,不是豆花姐姐要改的,是袄子挂破了,豆花姐姐给了我的。
我针线做不好,栗儿姐姐才帮我缝了。姐姐们都是好心,见我没有春衫才一起帮忙的。”
小丫头这么一说。
柴善嘉目光一深。
平常她少有留意,此刻看来,除开两个豆的穿戴还能看,她院子里底下这些丫头,衣裳竟都是旧的。
要不就空落落像是旧袄子掏空了棉花改成,不单旧,还不合身。
要不就干脆和府中别处的丫头穿戴全然不是一个色一个款。
“所以,滴翠苑一直在欺负咱们?”
豆蔻摆摆手,叫小丫头们包括栗儿先回屋,自己上前劝道:“姑娘,您别管这个,这点子小事不碍的。
咱们府上老爷忙读书,老太太平素要礼佛又要养身子,家中的一切用度皆是大太太那边说了算,咱们……忍一忍就过了。”
柴善嘉眨了眨眼:“所以,你们一直在受欺负,却没人告诉我?”
譬如这春衫,满府丫头婆子都有,连洒扫倒夜香的都换上了。只有她倾曦园的丫头要自己大传小,要自己裁剪。
豆蔻沉默不语。
柴善嘉深吸一口气:“都因为跟着我。”
“姑娘,这怎么能是因为您呢?”
豆蔻急道,“换谁来了都一样的,您还小,等您有一日能自己拿主意,能管事了,谁还欺负得了咱们?”
柴善嘉一时恍惚,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对,要保护身边人,保护自己,就是要强大。要变得跟他们一样,不然如何跟他们打擂台?”
豆蔻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姑娘,您在说什么啊,是累着了?”
柴善嘉摇摇头,脸上是许久未见的轻松。或还有坚韧。
她冷不丁转向豆蔻:“我饿了。”
豆蔻一怔,紧接着开心忘了形,她一把握住柴善嘉的肩,口中慌张无措道:“饿了好,饿了好啊!姑娘您等着,我……奴婢这就去厨房给您找,给您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