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一次脱出水面,像感觉到了什么,顺着柴善嘉的视线,轻描淡写看向了河岸对面。
“噗通”!
对岸也终于有人入水了。
终于开救了。
紧接着,频繁的入水声,炸鱼一样,竞相迸发!
这一行人砰腾、砰腾的狗刨!不知欲炸往何处。
柴善嘉无语的张了张嘴,想开口指引……
这时,底下人忽而从水中站起来,衣袂发丝尽数湿漉漉的垂挂于身,它仰面抬眼看向柴善嘉,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略显呆板的笑。
那笑意稀薄,在一刹来临的暗夜笼罩下,清冷如霜雪。
紧接着,仿佛慢镜头……
那人缓缓伸出了僵冷青白的食指,抵于异常殷红的唇前,示意她——
噤声。
……
等柴善嘉回神,什么水中仙、河里妖,均不见了踪影。
河对岸的狗刨小队,也不知刨着没刨着,逐渐消失的水花和变小的动静到底是捞完了上了岸,还是排队踢蹬去了远方,不得而知。
几刻见闻,仿佛梦中。
叫人不时咂摸,难以释怀。
厢房内静默了许久。
门蓦的一动,突然搅乱所思。
下一刻,进来了一个生面孔。
是个女子,年约十八九,妆容打扮乍看之下,看不出是奶奶太太还是姐姐。
她穿了件藕合色的掐腰绫袄,发间只簪了一支莲花样式的银簪子。模样倒白净清爽,只不知为了什么,贸贸然进来,说话还神神道道。
“……我兄长薛照与你父乃是同窗,他们师兄弟二人颇为投契,一向感情都好。只是,凡见着个孤本残卷,一个二个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来人说话轻轻柔柔。
可不知怎么,总有几分暗自端着的孤高感。
十分拧巴。
“这回也是赶巧了我在,你父亲他呀,还傻等着新出的拓本呢,须得晚上三刻。我自告奋勇,先来带你用些夕食热饮,省得熬坏了肠胃。”
女子利落的招呼着送热水进房的婆子,甚至从盆里拧了条热巾子,毫不见外的要给柴善嘉擦手,一边还道:“我姓薛,名蕖如,你可唤我作薛姨。
哎呀,可怜见的,不在亲娘跟前,竟养得这般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