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见

生活如梦,亦真亦假。真时亦作假,因为与心中编织的生活大相径庭;假时亦作真,那是对财富、名誉、地位、爱人的渴望。然而,是生活也好,梦也罢,终有散去之日,厮守、离别,仇恨、宽容都将化为尘土,一切也将归于平静。

——题记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

二十年重过南楼。

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

旧江山浑是新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南宋·刘过·《唐多令·芦叶满汀洲》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初秋,男子面容憔悴,头发凌乱,眼神迷离地坐在屋中,屋中凌乱不堪,随处散发的袜子、鞋子、脏衣服,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凌乱不堪。

自千禧年以来,直至2016年,十数年间,起起伏伏,跌跌撞撞,早已把男子折磨得筋疲力竭。时而恍惚不知所措,时而又像染上癫狂一般,时而安静得出奇,时而会变得躁动不安。

特别是近期,会有意无意地做起噩梦来,以至于总胡思乱想,坐在木质沙发旁烧着开水时,不由自主地担心烧水壶会炸裂。于厨房中做饭的瞬间,也会猛然想到燃气在瞬间与空气融合,在火星的推动下,瞬间爆炸,燃起团团烈火。

经历磨难,早已变得有些神经质的男子,想着这些可怖的画面,总会战栗不止。他知道,如今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时刻都走在生死的边缘线上。害怕烧水,不愿做饭,也不敢入睡,他当真害怕水壶会好端端地突然炸开,担心燃气爆炸,也怕在梦中遇见那些血腥暴力的画面。

虽说无惧死亡,甚至一度认为死亡于他而言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成功。可又实在不愿死得太过窝囊。即便真的死去,总不能是被热水壶,或者燃气炸死,更不想被梦中鬼魅的画面给折磨至死。

许是太过疲惫,躺在沙发上,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很快,仿佛看见自己在大雨中走着,走着走着,居然来到一片茂密的森林里,黑压压的一片朝着他扑了过来。内心的恐惧迫使其拔腿就跑,在森林中狂奔,努力着想要摆脱,可越是如此,越是难以逃脱。不知奔跑了多长时间,却被逼到了悬崖边,已是无路可退。想要回头寻找出路,却不知从何处冲过来一股力量,将他狠狠地推向深渊。他痛苦地哀嚎着、挣扎着,身子却急速向深渊跌落。

猛地一震,他疲惫地睁开了双眼,眼前漆黑一片,汗水湿透了衣服。他暗道:“狗日的,又是一场噩梦。”骂过之后,坐在沙发上省了省神,等从噩梦的恐惧中走了出来,才拖起疲惫的身子起来,打开灯,来到窗户边。透过路面的灯光,看见湿漉漉的地面,想着该是大雨刚过。只是,大雨过后,清新的空气与他无关,反倒觉得雨后的夜晚,天空仿佛鬼魅一般。

狭小的出租屋里,灯光亮了起来。男子憔悴、苦闷的模样在灯光下更显悲凉。打开灯后,他疲软无力地转身回到沙发边,一屁股瘫坐下去,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一口,一瞬间又开始走起神来,手中夹着的香烟灼伤了手指,却浑然不知。一双无神的眼睛,空洞得可以吞下整个黑夜,鬼魅的夜色好像随时都会被他的眼睛给吞没。

屋子的角落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必去猜,铁定是令人生厌的几只老鼠,躲在角落的桌子后面嬉戏打闹,借此嘲笑他的可怜。只是,肆无忌惮的老鼠,害怕屋内的灯光,不敢明目张胆地跑出来,大摇大摆地在屋中游荡。

被这糟心的声音拉回思绪,才发现手中的香烟早已燃尽,手上还留下一点烟火烫过的痕迹。看着烫过的痕迹,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