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华如瀑,流泻千里。
细碎的光子落在热闹的周宅,落在热闹的荣国公府,自然也落在临江而建的乘月茶苑。
此刻虽是傍晚时分,但茶苑早已座无虚席。
底下三层和盛京普通茶馆别无二致,四五层则是专门开放给富商、官员及其子弟亲眷。
里头设有独立的茶室,可供他们自行消遣。
陈大壮熟练地指挥着店里的伙计招呼客人,自己则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
连连赔笑道:“云雁姑娘临时有事,劳烦各位客官再等等。”
众人一听,倒也没生气,反而继续品茶。
虽然大家伙一心来窥人,但架不住乘月茶苑的吃食确实美味。
因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闲话。
有人乐呵地回了一句:“没事,我们等得起。”
“对啊,为了听上一曲,哪怕等几个时辰也值得。”
有人笑着拆穿:“你们哪是等曲,我看是等人吧!”
“谁让云雁姑娘太神秘了,我都蹲了十来日了,还是连面也没见上一次。”
“姑娘哪有茶点好。这里点心不比其它酒楼好吃?”某个圆脸青年吆喝道,“小二,再来两盘金玉团子。”
楼下聊得热火朝天之际,五层的秋枫居里,几个锦衣公子也没闲着。
“裴兄,怎么最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翰林院的陈编修问。
“有吗?”裴景言笑了笑,“我不一直都这样?”
“这话你骗别人可以,骗我就过分了啊!”
另一位同僚附和道:“对啊,以往你不是都争着抢着要去望春楼听曲,怎么最近反倒来了这里?大有问题啊!”
“这里安静。”裴景言一动不动地盯着敞开的木门道,“不像别的地方,闹得很。”
陈编修阴阳怪气地笑着说:“我看你是喜新厌旧罢了。”
裴景言只笑笑,没反驳。
他还记得一个月前,他在江边足足等了一夜也没等到颜衿赴约,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个小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盛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怕是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解决。
除了他,根本没有人会帮她。
但她不愧是颜敬山的亲妹。
二人一样的倔脾气,一样的不懂变通。
还以为自己是颜府的千金大小姐?
被逼无奈之下,他低头了,费了不少劲才打听到她的消息。
他来此,就是为了再见她一面。
一片喧哗中,有个梳着双环髻,穿着一身俏丽衣裳的年轻姑娘从门口闪进,脚步匆匆地往楼上去。
“咯吱”一声,房门推开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