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过后,盛京的雨水便渐渐少了。
晚春的最后一场急雨,逼来了立夏的脚步。
此刻正是晌午时分,日头火辣。
盛京周家的宅子,在成片林立的屋舍中,显得尤其夺目。
高高耸出的房顶,其上翘檐被日头晒得透亮,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璀璨的华美。
据说这是专门从扬州运来的琉璃瓦,不仅材料难寻,而且烧制工艺极其繁复。
单单一小块瓦片,就是寻常百姓一年来的收入。
瓦檐下,通向里间院子的长廊上,有一个穿着粉红娇花薄裙,手捧白瓷碗的小丫鬟正行色匆匆地赶往厢房。
门被叩响:“夫人,该喝药了。今日这药可是老爷让宫里的御医开的。”
屋内人听见,忙不迭地停下按揉太阳穴的动作,瞅了两眼墙上贴着的驱鬼符。
催促道:“赶紧端进来。”
不消片刻,她喝得一干二净。
很快,来了些许困意。
近一个月都没睡过好觉的她闭着闭着眼睛,竟真的安然睡过去了。
当她睁开眼时,面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然而目视处,却异常清晰。
这里是某处府邸的正厅。
高位上坐着一位年近半百,打扮十分得体的老妇人。
她双指夹着桃花酥,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却始终没有咽下的动作。
她的身旁坐了一位头戴官帽,身穿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
定睛细看,是正三品朝服。
他正掀起茶盖,一上一下地拨弄着。
奇怪的是,杯中茶水一点热气都无。
这男子的右手边,坐了一位看书的青年。
他的书,是反过来的。
而中年男子的左手边,坐了十来个穿着血衣,身形难以辨清男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