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妍大话喝酒好,作诗容易放的开。我信连饮几数盅,依然半句出不来。
写完提名《咏喝酒》。众人看了大乐,都笑说皙妍故意劝诱大家喝酒,又有说这不该叫“咏喝酒”,该叫“皙妍大话”。娇儿觉得这比自己写的还要差许多呢,心里舒坦不少,本来还怕自己垫底,现在肯定不用了。又有人怕自己作不出来诗,所以可着劲儿夸,众人见此纷纷说写得好。没作诗的也受到提示,实在不行就打油诗凑数。等最后每个人都好歹写出一首诗,众人都出了一口气,又相互品鉴起来。
嬷嬷进来撤干净饭桌,摆上新沏的茶,又拿来筝、围棋、花绳和九连环等物供大家解闷儿。飞飞十分厌恶雅俗,直接拿走围棋另找人下。舟儿和芍贞都拿了个金灿灿的黄铜九连环玩。在坻一旁弹筝,皙妍和仙瑶俩对翻花绳技艺高超,惹得数人围观,雅俗雅慕与娇儿又拉几人一边品茶,一边问古传今的交流,小姑娘们或室内聊天,或出门游戏起来。
玥华和今日到场的许多人都是第一天认识,因不惯女孩家玩意儿,就坐一边静听。忽有人提起韩凤薇,说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居然敢在击鞠场上骑马踩人,估计回去定会狠狠受一顿罚。玥华一听这话便引起了注意,随即过来同大家一起说起来。
小姑娘们个个聊的相见恨晚,很快都熟了。雅俗得知在坻的祖母在府上,便提议一道去拜见在坻祖母。众人并不想打扰老人家安闲,但是雅俗热情提议,娇舟慕玥等又支持,便相伴一道前去。
在坻的祖母宛老夫人年岁比高太君小一点,头发灰白,面容秀美不败,体态虚胖,笑容和蔼,很客气,话也不少。老夫人见一群小妮子玩起来不忘自己,顿时笑得春光灿烂,每次滕丫头来府上都没来瞧过自己这老婆子,于是热情同一群小丫头唠起嗑来,又连忙把收藏的几罐好糖果拿出来让孩子们吃。小姑娘们也不客气。
不多会儿,老夫人忍不住拉着雅俗的手,笑容满面道:“你是英国公夫人的外孙女雅俗吧?孩子,你这皮肤生的多好呀!”说着摸摸雅俗的手臂,又摸了摸小脸。
不说雅俗了,在坻都听的一愣,祖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里寻常来客也不出面,整日就躲在屋里吃吃果子,数数私房银子,今天第一次见雅俗,自己都没介绍,怎就能认出。飞飞听这老妇人如此说,顿觉反感起来。
雅俗很惊奇,自己的面目不太像外祖母,按照长辈们说的,该是双亲四祖身上都能找到点,脸型和眉眼是父亲的,皮肤和口鼻是母亲给的,都拣好的遗传,一看就是亲生的,但说不好最像谁。
宛老夫人见孩子们惊奇互看,笑咧咧道:“我是听高太君说的,高太君同我夸过雅俗这孩子生的好,还取了个俗名儿。”一番话说的雅俗心情很复杂。
高太君和袁老夫人都是惊艳了一个时代的美人,和她们同一时代的贵族女性大多认识她们,不同于袁老夫人的足不出户,高太君性情开朗,善与人结交,与同样福寿双全的宛老夫人是大半生好友。
众人听闻此言都笑着凑趣说雅俗的皮肤真好。接着老夫人又把雅俗胸前的链坠子托起来掂一掂,叹道:“真是实心的!你戴这个,你这小颈子累不累呀?”雅俗笑着点点头。老夫人接着把雅俗揉揉摸摸才松开。
飞飞被冷落许久,心想都来宛府好几趟,也没见这老太太出来过,今日见雅俗态度倒好,越发觉得没意思。
小千金们正陪老夫人说着,院儿里嬷嬷来报饭席备好了。宛老夫人热情好客,小妮子们知道来看自己,怎么都要招待吃一顿。
在老夫人的催促下,众小姑娘离座盥手,仆妇们随即往厅里搬四张大桌直顺一并,铺了大红锦缎桌布,接着添上满桌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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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中间一列有四大海碗河豚浓汤,都惊叹这是要吃河豚宴呢,连忙积极入座。
雅俗见席上没有酒,就对在坻说:“姐姐拿些新丰酒来,大家给祖母敬一杯。”
在坻一听,忙命尔昌取酒来。酒拿来后,众人先起身敬老夫人一杯,祝福长寿安康,感谢盛情款待。老夫人连说好好好,高兴吃了一杯酒,吃完又让孩子们都快坐下吃,自己也来口菜压一压。
皙妍看着河豚忍不住,先夹了块皮一口吞了,那叫一过瘾。
接着雅俗又起身敬道:“今日承蒙祖母盛情,雅俗喜不自胜,在此祝您寿比南山青松常在,福如东海不可斗量。”
宛老夫人听闻此言很激动,忙与雅俗喝了一杯,喝完又让雅俗坐,又猛地吃口菜,说:“你们这群小妮儿先不用着急跟祖母喝,都先吃菜,吃菜,等吃饱了,想到了好话,再来敬我老人家不迟。”
众人无不被这位豁达可爱的长辈感染,纷纷把美食吃起来。今日河豚给量颇足,却还把一群小千金鲜的都抢。另外猪肚鸡、姜母鸭、酒糟鹅、水晶蹄膀等道道鲜美,虽说都很家常,却是最活色生香的一顿,众小姑娘吃的赞口不绝,其中好些酷爱河豚,见大碗鱼肉吃光了,又舀了几勺汤拌饭吃。嘴上吃好了,才思也敏捷起来,各个想尽好话祝老夫人,唯独飞飞自始至终没敬。
出隆丰伯府的路上,有几个小姑娘正满意在坻今天幸好没请凤薇,都没吃到十天苦的凤薇马上就要卷土重来了。
钱老夫人因侯府经济受到重创,整日在家对着昌邑老侯爷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目的就想叫老侯爷出面把大儿媳的嫁妆产全收过来,毕竟嫁妆是媳妇私产,婆婆没资格据为己有,侯府的当家人是老侯爷,花公中的银子赔偿勋国公府,老侯爷只要答应了,那就并无不通,可钱夫人哪能咽的下这口气,定要借机把大媳妇的嫁妆全吞了不可。
老侯爷对家务事虽然很不作为,却是个明白人,知道老妻一直惦记着凌氏的嫁妆,为了凌氏生的几个孙子孙女成家时能有点底子,任凭老妻如何在家中吵闹,就是不肯松口。老侯爷也知道自家五个儿子明明同胞所出,却为何都如此不和的缘故,皆因老妻太过贪财无耻,对几个子女漠不关心,只管私据钱财,独自享乐,几个孩子自幼在潜移默化中受到母亲的影响,别说穿衣月钱,哪怕就是指甲盖大的好处都不给手足兄弟占。一个会生不会养,混账愚蠢鼠目寸光的母亲,简直坏了家庭基业根本,可惜当老侯爷明白这个道理时,儿子们手足之情已尽。
这日朝休,老侯爷一大清早还没起床就听见老妻又开始深哭重叹,心里烦到透顶,可钱老夫人因昨晚梦见了玉洞金山,醒来宝藏尽去,是以前所未有的癫狂,就一个劲边哭边骂,来回换招,想叫老侯爷趁此机会妥协,把凌氏的全部傍身产业都要来给自己收着。
老侯爷半点不想理睬,自家这老货除了年轻时能生能养的好处,现在越老越叫人厌烦,侯爷便准备出门走走,钱氏立刻冲出来拦着,还不停地捶骂老侯爷,一个劲哭家计艰难自己活不成了,老侯爷当即就被捶的心口巨痛。钱氏见老头子脸色软弱,准备再加把劲,又一边假装撞墙,一边去寻了条白绫来作势上吊,哭老头子看儿媳比老婆还上心,老侯爷一听这无耻的话越发承受不住。
侯爷的长随见侯爷满头大汗,怕是身体不适,想叫大夫却被老夫人死活拦着不让。等侯爷撑不住倒了,长随怕的喊起来,钱夫人还是无动于衷,只想着等老头子过会儿醒了,必需叫他帮自己弄到凌氏的钱产,否则谁都别想好过。
侯爷五子闻讯全跑来老父床前,只见躺在床上的老侯爷喉咙肺腔里都大口大口的扯哼,浑身抽搐,面目扭曲,冷汗淋漓,神志不清也说不了什么遗言,自然也无法交代五个儿子要手足团结,都等不到大夫来就咽了气。
老侯爷一走,钱夫人终于傻眼了,大爷即将承袭侯爵之位,同样水涨船高的凌氏需为公爹戴孝,不能待在祠堂里,凤薇也跟着无事。
虽说大夫确诊老侯爷是死于心疾,可想起破相之仇的凌氏并不打算放过婆婆,虽然子媳轻易不敢怪罪母亲,但凌氏却在私底下鼓动宣传,把老侯爷的死因全怪到婆婆钱氏头上,老侯爷临终前发生的事,都传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侯爷的几个儿女深敬父亲远胜老母,加之老侯爷一直是侯府的擎天柱,如今这根柱子仓促倒了,整个宗族都措手不及,不止老侯爷的一群子女全怨上老母,整个韩氏一族凡是知道老侯爷死因的人,无不跳脚爆骂钱氏不贤不善,丧尽天良。
昌邑侯爷一走,侯府危机四伏,先是一众族人极力要求大办老侯爷身后事,对牌和库房钥匙还掌握在手的钱夫人怕被众人看轻,也怕族人见事办的不体面,又提老侯爷死前之事,就极力大操大办,如此叫各处揽事之人趁机拼命做黑瓜分,五双儿子儿媳更忙的比分家还积极,很快就将账目上的流水银子花告罄,连客人送的打祭银全部填入也接不上,跟着又盯上了老母私房。
钱氏不肯出体己,就让开府库,把一些用不着的物件收藏拿出去典卖了换钱,此例一开,接下来半个月侯府开始大车大车往典铺里拉东西,换来的银子大多被几个儿子趁机黑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