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派人来探路问过,浩然今日特意来找纪先生说定儿子的吃住和束修等事项,海峰过去叫开门后,浩然和孟大人到了纪先生家院里一瞧,本来还以为很穷苦,直到亲眼看见,觉得也不错了,正房三大间带廊檐,两侧各三间厢房,院角还有一个草顶的矮棚,里面养了不少鸡和兔子。
开门的是纪先生媳妇顾氏,浩然和孟大人才一到院子里,纪先生就连忙迎出来,请浩然和孟大人进屋用茶,纪先生只知道有户官宦人家的公子想送来他家里读书,但对方是多大官却不知道,今日看这行头过来,估计大不一般的。
浩然和孟大人到了正房里一看,三间是隔断的,海峰将为纪先生准备的拜年礼放在桌上后就退守一边,浩然和孟大人客气的问候了纪先生一番,算是拜年,纪先生唯诺的应着,然后请两位贵客略坐一坐。
浩然和孟大人才一坐下,顾氏用盖盅沏了两盅热茶进来,孟大人接过盖盅,一看是粗瓷,闻闻茶味就放一边了,却见浩然哥从纪先生手里接过后很自然的喝一口,孟大人转念一想,明白了,若是长远真在这读书,那这水还得天天喝。
喝过茶后,浩然坚持要看看的纪先生的父亲,纪先生一再辞说都不行,只好带浩然和孟大人掀开布帘进了东间。
门帘一掀,里头有一股淡淡的异味,浩然和孟大人闻见都想转身离开,不过俩都忍住气味进了屋里,屋里收拾的既干净又整洁,毕竟是位瘫痪四年的老人,长年累月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有些味道去不掉也没办法,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夫妻俩也极难得了。
浩然见老人家躺在炕上,满头白发睡得略有蓬乱,就过去说:“老人家,您过年好啊。”孟大人却紧紧闭口,鼻子也尽量不吸气,话就更不会说了。
老人家见到有人进来,只能咿咿呀呀的问候,话也说不清,浩然随后塞了个十两纹银的拜年红包到老人家手里,老人家手里接到就知是银子,又咿咿呀呀说了一通,纪先生看到这一幕想推辞,却都不知怎么开口。
浩然随即转身就笑着对纪先生说:“纪先生,关于我儿拜师求学之事,咱们现在出去说。”纪先生一听,连忙打开门帘请两位客人到当心间,孟大人一离了老年人的屋里,就对着门口深深的吸口气。
孟大人本以为浩然哥应该不会把儿子放在这里了,哪知浩然一到明间就和纪先生谈束修的事,还希望长远以后就寄住在纪先生家,愿意另出一笔吃住的费用给纪先生。
纪先生本以为这位官员见到自己家里这样,应该瞧不上了,哪知竟然还能同意,心里又惊喜又意外。
浩然让纪先生开口提束修,纪先生怕事情不成,毕竟如今家计艰难,于是只说:“官人您若肯把公子送来,一年束修十吊钱,西厢房三间都是空的,公子若来,寒舍有地方住,官人您只消说一声,内子一定把寒舍提前打扫干净。”
浩然听到这里就说:“纪先生,我付一年五十两银子的束修,您看怎么样?不过我有言在先,先生您若是答应收我儿长远为学童,那以后,在我儿求学未离开您家里之前,您只能教我儿子一个,有其他人过来也不能收,若是您教的成效好,我来年再添束修,孩子寄住在先生家里,房租我另付,平日里的吃用都有人按时送过来,您家中只消辛苦一下做好带着我儿子吃在一起就行。”
纪先生一听这话大喜过望,顾氏也在一旁不敢相信,于是这夫妇俩都连忙应承。
浩然又说:“那我过两日就让人把我儿子的床褥用具都送过来,纪先生,您可否先带我看一下那个西厢房。”
纪先生夫妻俩带着浩然和孟大人一起看了看西厢房,对过东厢房是纪先生儿子住的,几件像样的家具也搁在东厢房里,所以西厢中徒有四壁,因为过年打扫过,里头没什么灰,纪先生和顾氏一进来就说回头会在里面放几件家具,但浩然毫不介意,看着反而一阵松快,转身对纪先生说:“先生,这屋里您别放什么东西,到时候我连家具一起送过来。”
“只要官人满意,您说怎样都好。”纪先生说道。
浩然随后留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金,就要带孟大人离开,纪先生夫妇因已经吃过午饭,就不好说如何留饭,现做来不及,总不能让客人吃剩的,后来顾氏想到家里养了不少鸡和兔子,就赶紧去捉了几只顶肥的过来,让官人带着回家吃。看到这些,浩然突然笑着让随从全都收下,还问纪先生家里要了些盐,随后就走了,孟大人全程看着满肚子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