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涓涤早已不记得这是人生中第几次听雨,他只一个劲向架子上甩着成袋成袋的粮食,他们的救命之所在。
雨声传到洞里时,像极了万千个少女的啜泣声,交杂一片,令人烦躁。
尽管他知道这万千的啜泣声中,必定有一个是真的,它是那样尖锐,让人心神不宁。
但他不想理会,哭声的主人都不管不顾,他又有什么资格关心呢?
洞外,两个单薄的身影被雨幕模糊不清,柳梧璇的手还未痊愈,但她不想坐视不理,只扯一大片包裹熏肉的破布,遮挡在脚下初晴的头顶。
雨水汗水泪水交织,她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手下动作不停,徒手挖开湿润的土壤,作为这里唯二的女性,她本可以留在山洞里做些轻松简单的活,但她谁的话也不听,执意要出洞和身强力壮的哥哥们一起挖排洪沟。
柳梧璇虽然不知道那个夜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名叫澈川的男子和她发生过什么,但她能稍微理解这份想要发泄的心情,她能做的,只有这样陪着她,陪着她在雨中无声落泪。
就和一年半前一样,同样是大雨磅礴的一天,那个突然闯入现场,剑锋直指她的男子,又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做的不错。
也同几天前一样,将要荒唐地身死它乡之时,一个熟悉的荷香味闯入暗无天日的地牢,紧紧拥抱住她气息欲绝的身心,又为她撕裂出无数个能透过阳光的窗。
“晴儿,我们回去吧。”
“姐姐……”
她的嘴唇翕动,双手不断颤抖,有什么东西生了起来,压着她喘不过气。
柳梧璇索性将那块可笑的破布甩地远远的,望着它一下子被雨滴重重砸落在地,消失不见。
此刻,她难道需要的是一块无济于事的遮雨布吗?
柳梧璇扪心自问。
她扑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跪在湿泥地上的初晴,衣袂交织,她重新化做挡雨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