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良久,他在对话框敲下“知道”两字。可阿光于他而言始终是颗定时炸弹,利益至上的赵江难保有朝一日不会为了利益弃他而不顾,或是将他交由阿光任凭处置。
这些年经他手送去那别墅的没有百也有七十来个,可多数都是事后拿钱闭嘴远走他乡,只有少数的死活都要讨一个公道从而“自杀”。阿光是唯一一个不要钱不要所谓公道却在那个变态身边摸爬滚打两年爬上了个秘书的。
黄毛一直都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成为韩硕的一枚弃子,就算不是弃子,一旦触及利益的核心,韩硕也保不住他。信息发出的那一刻,黄毛隐隐觉得温礼旭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救他一命,前提是他和他仍然是好兄弟。
关上水龙头,黄毛再次看向镜子里双眼通红的自己,彼时,他眼中狡黠的光芒已消失得好似从未出现过。拉开门跨过门槛,他大踏步朝病床上的温礼旭走去。
温礼旭的视线从黄毛手中滴水的红苹果转落在他脸上,出声询问,“黄毛,你有看到我的那两袋虾吗?”
黄毛不禁皱起眉头,缓步走到床尾提起手把,“咔”的一声覆盖住了他的喃喃自语,“虾?”摇动手把时,他生气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那两袋死虾。”
“嗯,两袋死虾。”温礼旭盯着他的侧脸,又问,“你是在他们抬我上车的时候救下的我?”
“对。我去你家找你,你邻居说你去给你爸送啤酒了,我就把车停你门口,然后去找你。”黄毛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苹果塞给他,湿的手反手就往屁股上擦。擦干手后,他坐在板凳上,跷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继续说,“那会田里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我远远地就看到那辆面包车闪着车灯,好几个抬着个人,我第一反应——你吃啊,水果店的老板说这苹果水分足还特别甜。我第一反应就想着是你,我大吼一声冲上去。他们几个见着我,把你往那地上一放就都跳上车跑了。”
温礼旭咽下嘴里的苹果,轻嗯一声,“可我没有一点印象,连你说的面包车也没有。你还记得那面包车是什么颜色的吗?”
靠!我他妈怎么知道!黄毛苦想了阵,说,“哎呀,我那会都急得要死了,哪还注意车什么颜色。你没印象正常,他们给你用了那啥药水,还是大剂量的。你这个是叫什么,什么失忆来着。”
“嗯。”温礼旭应着,盯住他的眼睛。黄毛心虚得不敢同他对视,抬手摸着后脖扭头躲开。见着床头桌上的暖水瓶,他呵呵笑着站起,一手打开盖子一手拿起旁的玻璃杯,说,“你肯定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95加满,谢谢。”顾屹边脱头盔边说。在旁的工作人员微笑着取下加油枪。
头盔挂好后,顾屹拧开油箱的盖子,转身大步走向洗手间。一对母女站在写有“为你喝彩,给你加油!”的红色广告牌旁,埋头啃着玉米。一身穿红色过膝毛呢大衣的女生站在洗手池前,对着面明亮的大镜子整理着仪容。靠近加油站员工宿舍左侧的一面铁丝网前,蹲站着几个男女。男的蹲地吞云吐雾,女的则站在一旁嬉笑打闹着谈论某位男明星。一两个嘴上说着,眼睛却是放光地紧跟随着顾屹。
顾屹触及那几道的目光,微低下头快步走进男洗手间。等出来后,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人了。他移步过去,隔网望着月光下的广袤田地和被夜风吹拂着左右摇晃的野草。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