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民瞻回到寝宫,阮绵正坐在桌案旁,双手托着腮发呆。
他抬步走过去,只见她面前摆放着厚厚的账册,算盘,还铺了一张很大的纸。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清楚的标注着六尚局各处贪污索贿、虚报账目、吃空饷、钻空子倾吞宫中财产等沉疴烂疾。
让齐民瞻震惊的是结尾处那惊人的数字:
“二十多万两?”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阮绵。
阮绵点点头:“后宫膳房采买、宫殿修缮、花木养护.......处处都有油水可捞,这些还只是我从账上查出来的,零零总总,他们去年私吞了二十三万六千多两白银。”
那些没入账,私底下贪墨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齐民瞻咬牙:“我一直知道六尚局不干净,只是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敢贪这么多,哼,这是拿我当冤大头宰呢!”
掌家多年,阮绵面对这种事早已淡然。
因管理不善,奴才吃垮了主子这种现象并不算稀罕事,她早就见识过了。
她云淡风轻的道:
“这两日,我还查看了前几年的账,相对来说,他们还是颇顾忌你的。
单拿鸡蛋这一项来说,逆王在位那两年,一个鸡蛋二两银子,给出的理由是受北境战火影响,所有物价上涨。
你登基后第二个月,鸡蛋降到了一两五钱,现在鸡蛋已经降到一两一个了,可见他们畏惧你的威名,已经有所收敛了。”
齐民瞻面沉如水,外面三五文一个的鸡蛋,他们竟敢虚报几十倍!
“当初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朝廷军饷物资总是一拖再拖,户部天天喊国库空虚,倒养肥了这帮人!”
想起这些,他眼中冒起火,不由重重一拳击在了桌案上。
顿时,桌案上的茶盏笔桶摇摇晃晃,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哎呀!手痛不痛?”
阮绵吓一跳,赶忙起身上前,一脸心疼的捧起他的手,劝道:
“他们做错了事,你干嘛跟自己的手过不去?这么厉害的手,伤着了我多心疼!吹吹,吹吹就不痛了啊!
放心吧,这些蛀虫我都会揪出来,到时候让他们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再狠狠收拾他们给你报仇,好不好?”
说着,低头朝他手上轻轻吹气。
“噗嗤”一声,齐民瞻被她逗笑了,将妻子揽进怀:
“那我就等皇后娘娘为我做主了。不过,六尚局根深树大,这么多年管理松散,沉疴积弊不少,怕得费些心思,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阮绵点头:“我知道,放心。”
当年逆王那位执掌后宫的处境,齐民瞻略听过一二,不由又道:
“要不剩下的交给我来办吧?这些人能在宫里混迹到如今,怕也是颇有些手段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些人胆大包天,他有些不放心。
阮绵也懂这个理,但笑着摇头:
“前朝的事还不够你忙吗?就别跟我抢差事了,被你当猪似的养了一年,再不做点什么就彻底废了。”
过去这一年,他将她护得很好,每日无所事事,只负责吃喝玩乐。
她扬起脸:“放心吧,我自十岁掌家,也不是吃素的,何况夫君威名可止小儿啼哭,他们看到有你在我背后撑腰,说不准直接就不战而降了。”
入宫这一年,她也听了不少他登基前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