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我不会骗人,这点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姜芜用筷子夹着碗里的米饭,低声说道。
安博仁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萧茕,萧茕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姜芜从不骗人,不是因为她不会,只是因为她不想。
他一步步向趴在墙角的小羊走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小羊的面前。
姜芜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轻轻的吹了一口,那符纸晃晃悠悠的往小羊那飘去。
\"安先生,有一点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就是贵父母的灵魂已经在小羊的体内被慢慢融合,或许你见到的他们,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
\"我知道,没关系。\"
他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衣袍的前襟上,双手不断抚摸着小羊的那只断角。
难怪,难怪。
难怪它听得懂人话,难怪在安辛树想杀自己时它拼尽全力与他缠斗,难怪自己当年成亲之时,它日日夜夜盯着安辛树的一举一动。
他安博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看着那飘飘荡荡的符纸落在小羊的那只断角上,小羊早已没什么力气了,恹恹的趴在地上。
符纸闪出一道金光,有恍恍惚惚的影子在头顶浮现,安博仁抬头,阳光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便在这刺眼夺目的日光之中,瞧见了朝思暮想的那两个人。
他们的脸比常人小了许多,一半是父亲的脸,一半是母亲的脸,父亲的脸早已没有什么特征了,安博仁若不是瞧见他脸上那颗小痣,怕是也认不出来了。
姜芜叹了口气,果然是安博仁的父亲迁就了妻子,将自己全身心都奉献了出来,给妻子吞噬。
\"爹,娘。\"安博仁对着他们空中的灵魂,深深拜下。\"一路走好。\"
一颗沾着血的泪落下,落在姜芜的手心里,姜芜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滴血泪了,她也没想到居然能在他们二人身上收获到如此珍贵的血泪。
他们二人早已无法开口说话,因着黑龙气的消失,他们光是维持自身的存在就已经十分困难了,姜芜也是用尽了办法,才勉强将他们二人留了下来。
姜芜低头吃了几口饭,她明明很饿,嚼了几口却觉得嘴里的饭实在难以下咽。
她咳了几声,坐在对面的萧茕给她递了杯茶水,姜芜端过去一口喝了,才觉得舒坦了许多。
安家夫妇的灵魂在一点一点的消散,安博仁早已哭成了泪人。
他一下下的磕着头,额头早已渗出了血。
姜芜双手合十,嘴里吐出几个音节。
正磕着头的安博仁听到了一声呼唤,这呼唤在叫着他的名字,随后头顶柔柔的触感,像是母亲的抚摸,又像是父亲的鞭策。
一抬头,二人的灵魂早已一点点的破碎,随后飘散在风中,风中飘散着,都是安博仁熟悉的气息。
似乎是许久未闻到的母亲的饭香,又似乎是父亲在外犁田回来身上的泥巴味。
他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但就是熟悉却又怀念的味道。
一转头,姜芜正捂着胸口,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上落下,光是让他们开口说这一句话,让他们能抚摸他这一下,姜芜已经消耗了身体大半的灵力了。
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头也晕的厉害,姜芜知道自己体内灵力消耗的太迅速了,准备回屋休息一下,却不想刚一站起身,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失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