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稚儿,让草民如何放心交于孙家!”
王寡妇拉过站在一旁的小川,用帕子微微擦拭他唇角的血。
“外祖母,不哭。”他抬手去擦王寡妇落下的泪,却露出青青紫紫的半截皓腕。
“你他妈的别添乱了行不行?”孙大壮几步上前,将小川从王寡妇身边一把扯过,呵斥怒骂道。
王昌德一看便明白了,他提着宽大的县令服,几步走下来,将小川拉至自己身旁。
“别怕,小川,让爷爷看看。”他轻轻的摸着孩子肿起半边的脸颊。“痛吗?”
小川怯怯的看了一眼孙大壮,迟疑着摇摇头。
王昌德又将他带着泥的袖子挽起,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些掐痕以及由于殴打造成的伤痕,总好不了的旧伤与没完没了的新伤。
他抬起孩子的稚嫩的小脚,布鞋鞋底早已磨破,露出一个大洞,小川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脚,王寡妇却不依不饶地扒了他带了洞的袜子,一双满是伤疤的脚就连周幽明都不忍再看。
“你们把孩子抢去,就是这么养的么?”
王寡妇悲痛欲绝,欲上前与他们理论,却被衙役箍住了胳膊。
孙家似乎也知自己理亏。
“给你,给你,给你行了吧?”那外室拉起孙大壮。“相公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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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王昌德坐在象征着县令的那把椅子上,一拍惊堂木。“你以为这县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最后,王昌德念着旧情,顶住周幽明坐镇的压力,坚持一人做事一人当,判了孙大壮八年监禁,未追究其余人的责任。而小川,则被王寡妇带回了家,与他的母亲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孙家其余人从县衙出来时,孙母拽着孙父的领子不住的哭着埋怨。
“你想想办法啊,你不是说这县太爷与你交情极深吗?你想想办法啊,你再去求求他。”
孙父坐在牛车上,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在腰间摸了半天新换的烟枪杆子,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这是他该得的。”
良久,他说出这么一句,他终于想起那年冬至二人坐在一起喝温酒时,王昌德说的是什么了,他说的是,不论身处何地,身处何位,他都想做个好官。
他瞧了瞧被养的白白嫩嫩的外室之子,用烟枪指了指孩子的脖子。
“这玉,是哪来的?”他问道。
那外室眼神闪了闪,不言而喻。
“我打死你个贱皮子!让你勾人,你还贪这些银子,我孙家娶了你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两人厮打在一起,一回头却发现孙父早已驾着牛车走出好远一截。
“落花流水,今非昔比,又是一年。”他摇摇晃晃的哼着歌,带着他的那杆烟枪,往夕阳的方向走了。
县衙门口,王昌德的目光随着牛车上的铃铛渐行渐远,他摘下头顶上的乌纱帽,转过身便看到仍坐在那的周幽明。
周幽明拍了拍手。
“王县令可真是刚正不阿。”他眼睛眯着,给人的感觉是在笑,却又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王昌德抱着乌纱帽,缓缓跪下,将乌纱帽双手捧到周幽明的面前。
“臣辜负了天子之恩,臣罪该万死,自请辞官。”
周幽明没有接他的乌纱帽,转而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随后细细打量跪在面前的人。
他头发已经白了许多,洗的发白的县令服也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袖口也磨得起了边,周幽明记得这官服都是新官上任时比着尺寸量身定做的。
“把县衙里所有人都叫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