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周幽明一拍桌子。“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怎可打人?还有没有王法?置我大永朝国法于何地?”
“是啊是啊。”
有人应和道。
“这一家子人送去衙门后,衙门那边怎么说?”
几人面面相觑,你推搡我我推搡你。
“不用怕,说。”
“衙门那县太爷与她那前夫的爹是旧识,罚了些钱就...就让人走了...”
“荒谬,天子脚下他一个县太爷哪里来的这种权利。”
“客官您是外地人吧,您有所不知,我们这虽也是城里,却是不归长安城管的,我们报官是要去那边的县衙门报的。”
他这么一提醒,周幽明倒是想起来了,他在城墙里面住太久了,却忘了城墙外面的规则。
这长安城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自古以来便有一道城墙,城墙内除了住着天子外,剩下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城墙内治安极好,大部分时间刑部与大理寺都用来彻查贪污和抄家了。而城墙外则是这些平民百姓,正如他们所说,这些平民百姓所住的地方被分了东西南北四个区,每一个区无论大事小事都是由附近的县衙管辖,他们报官也的确是需要去那边的县报。
但是无论如何,这县令草菅人命、贪污受贿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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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周幽明气就不打一出来,一个小小的县令都敢如此蔑视王法,藐视皇权,若是有一百个亦或是一千个呢?
一个王朝,若是从底子就烂了,又谈何百年国运昌盛呢?
“去衙门。”
周幽明坐在车上都在考虑这件事情是否需要请旨彻查,一旦彻查,怕是不知要动摇到多少人的利益。他扶了扶额头,查是肯定要查的,但是怎么查,从哪查,还是要天子拿个主意。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里的县令王昌德,第一次是他来看吴秀才尸体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如此憨厚老实的一个人,居然胆大包天犯下这样的罪行。
“下官不知右相大人光顾,罪该万死。”
“无碍,我就是例行公务过来看看,你们该审案子审案子,该操练就操练,不必管我。”
周幽明弯下腰帮他扶了扶歪了的乌纱帽,笑眯眯的说道。
他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瞧着在衙门里练功的捕快,这捕快的功夫确实不错,看得出来是曾经练过几年有底子的。
周幽明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微微的涩。
是较为劣质的陈茶。
“王县令怎的不给自己置办些好茶?”
“这不是...清水衙门吗,也没什么钱,这茶还是去年来告状的百姓没银子赋税,用茶叶来抵押的。”
“我记得,朝廷每年都拨了不少银子下来。”周幽明用小指挑了一下浮在水面的茶叶,慢条斯理的问道。
“大人您也看到了,这衙门里的每一处都是要用钱的,这些衙役的俸禄,衣裳鞋袜,诉讼用的笔墨宣纸,再算上招结费,基本就没有余存了。”
周幽明“哦”了一声,仿佛一块巨石砸在了王昌德的心坎上,不明白这位宰相大人是何意。
二人说话之际,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鼓,王昌德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周幽明。
“看我做甚?升堂啊,你呢,该怎么审还怎么审,正好皇上前几日批评我身居高位,不够爱民恤物。今日这么好的机会,让我也看看百姓整日都是被些什么事情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