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老板啦,等一哈船到岸后,接应银会带你进丛林,穿过边境线就暂时安全啦,别再出岔子啦。”身旁偷渡头目压低声音叮嘱,目光警惕打量四周,粗糙大手拍了拍瑞宁肩膀,却惊得他一哆嗦。瑞宁机械点头。
船靠岸,接应者如鬼魅,裹挟着他匆匆遁入密林。密叶遮天蔽日,脚下腐叶绵软却暗藏危机,然而,命运从不放过作茧自缚之人。每一步命运都似踏在钢丝之上。可没等喘息,枪声乍响,打破丛林死寂,是国外警察围堵突袭,火光在树影间闪烁,子弹呼啸穿梭,惊起鸟雀四散。瑞宁被推搡着东躲西藏,惊慌失措,身旁人不断倒下,惨叫在林间回荡。
混乱中,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矫健的马来西亚人,趁乱拽住瑞宁胳膊,发力狂奔,脚步迅疾无声,七拐八绕,将追击甩在身后,带到一处静谧村落。
村落里,烟火袅袅,孩童嬉笑追逐,与适才枪林弹雨仿若两个世界。瑞宁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瞪着眼前陌生人,质问道:“你是谁?”那人满脸疑惑,摇了摇头,黝黑眼眸里满是茫然,显然听不懂中文。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宝石戒指,幽蓝深邃,光芒神秘,递向瑞宁,又郑重附上一封信,泛黄信纸褶皱里似藏着岁月故事。瑞宁接过,手止不住颤抖,待看清戒指与信纸熟悉字迹,泪水瞬间决堤,簌簌滚落,砸在信纸上,洇开墨痕。那是季辰的笔迹!此刻重现,却似命运残酷捉弄,将他深埋心底的伤痛狠狠撕开,过往美好与当下落魄碰撞,悔恨、思念如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瑞宁在这马来西亚村落的日子,像被拉长的旧胶片,缓慢且静谧,每日伴随他的是竹楼外的鸟鸣、村民质朴笑容,以及心头那份沉甸甸、化不开的悔恨。他常坐在屋檐下,摩挲着那枚宝石戒指,盯着季辰的旧信出神,那是四年前他说喜欢海,季辰便偷偷买了岛。要在他生日那天求婚的!命运似乎总是无常的!往昔的罪孽与失去挚爱之痛反复啃噬内心,让他在这异国他乡的避风港里,也不得安宁。
那天,村子入口处突然一阵嘈杂,打破惯常宁静。两辆越野车载着尘土驶来,停下后,两个西装革履之人踏出车门,皮鞋踩在土路上,发出不合时宜的“哒哒”声。他们身形笔挺,神情冷峻,手中拎着精致公文包,径直走向瑞宁暂居的竹楼,目光锁定瑞宁后,微微点头示意。
瑞宁警觉起身,眼神满是疑惑与戒备,下意识攥紧衣角,身体紧绷,宛如惊弓之鸟,毕竟逃亡旧习让他对陌生人来访本能抗拒。来人在他面前站定,其中高个者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干练:“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抓你的。”说着,将公文包放在桌上,利落打开,摊出一堆证件与一个厚实信封,证件纸张崭新,印章红得醒目,信封则鼓鼓囊囊,透着神秘。
“我的老板托我给你带句话。”高个男人继续道,目光诚挚直视瑞宁眼睛,“愿您凭这笔钱以您的能力三五年之内重新开始还是可以做到的!只希望您可以踏踏实实的重新开始!这是证件,能为你在这儿合法生活提供便利,不必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瑞宁瞪大双眼,盯着眼前陌生又意外的“馈赠”,大脑一时空白,半晌才嗫嚅问道:“你们老板是谁?为什么帮我?”
来人相视一笑,矮个者接过话茬:“老板身份不便透露,只留下几句话!
贪嗔入障迷心窍,别路离殇断旧情。
望断天涯羁旅苦,期卿悔悟续华年。”
瑞宁呼吸急促,心乱如麻,他觉得周身寒意彻骨“季辰还活着?季辰是吗?是他吗?他还活着?没死对吗?”他近乎癫狂地冲面前的陌生人追问,声音颤抖得厉害,眼眶泛红,往昔爱人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走马灯般闪现,那曾经的温柔浅笑、深情眼眸,与记忆中最后决绝分别的画面激烈碰撞,让他深陷在希望与恐惧交织的泥沼。
来人平静地摇摇头,简短吐出“不是!据说他已经被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了!”,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瑞宁心上,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灭,只剩灰烬在冷风中飘散。他身形晃了晃,靠着竹楼支柱才勉强站稳,眼神空洞迷茫,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