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军营当中的生活并不简单,也并非舒适,但至少军中人没有勾心斗角,跟没有偏见,所有人都对夜允川很好,即便很清楚他是妖族人,是西荒主之子,但终究所有人都分得清楚,他是他,西荒主是西荒主。
当时在中原所有人的眼中,钟离山都是那个包庇了质子的罪魁祸首,是他一手将质子养得野心勃勃,所以十五之期一到,质子便就胆敢独自离去并一口气回到西荒的事情,更是降罪到了钟离家主,及军中。
“是小子过于心高气傲了。”夜允川也唯有在钟离山的跟前才稍微收敛一些他的气焰,将所有的小聪明都掩盖起来。
“你要是早有悟性,也不至于与那小丫头走到今日这一步。”钟离山叹息间,还是多嘴提及了此事。
“是我让她承受的太多,是我亏欠她在先。”此时的他倒是像极了见到阿怜娘家人的意思。
“你们先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略有耳闻,事态既已走到尽头,你为何不愿放手?”钟离山虽隐居多年,但终究是还未糊涂,一些年少轻狂,冲动不已的事情,还是看的开的。
“他与我一样,诸多身份的面前是早已迷失的自己。”夜允川眼眸一瞬湿润,这也是他多年未曾说出过口的心事,更是苦楚,而正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所以才会珍惜,更会重新审视自己,“所有人都只知道我是西荒质子,都只知道我是西荒主谈判的筹码,是一颗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但世上无人知晓,我是夜允川。”
他不禁感叹,满是无奈:“可她知道,她知道我是当年被姜家小姐救下的孩子,她知道我有恩必报,更是因为她知道,所以最后甚至连我的恩情也都一并替我还了,这般真诚的人,我无理由放手。”
伤口虽已止血,但终究是伤了皮肉,满是刺痛的后背及手臂更是比不上他心中的苦痛。
“她宁愿当一把无情的刀,也不愿做回自己。”夜允川皱着眉,心中更是觉得亏欠,无法言说的沉重,沙哑的嗓音继续说道,“他让我想起了自己刚到中原时的样子,谁也不信,说什么都不听,就像是将自己关在了牢笼当中,固步自封,怀疑自己,更看不到一点光明,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沉默片刻,二人更是陷入了沉思当中,这一番话讲述的是过去的自己,更是对将来充满了迷茫,无解。
“若我不护着她,便算是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沼泽,无法挣扎,更无法原谅。”